只要不是皇帝对自己不满,或者是想换首辅,那就暂且可以放心了。
他申时行并不是玩不起,先前确实也屡次产生过辞官的想法。
但是他不能背着灾异的锅被罢官,那他岂不就成了奸臣了?
考虑到这里,申时行对申用懋吩咐说:“你给李廷机写信,让使团立刻回京!
毕竟林泰来是使团的护从兵卒,自然要跟着使团一起回来。”
申用懋却道:“林九元之前说过,不用父亲你管了。这意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成,他不会管父亲你了。
如果父亲还是这样上位者心态,林九元不会轻易回来的。
没人比我更懂林九元!他只要滞留在边地,着急的肯定不是他!
所以我建议,父亲你拿出点真正的诚意出来。”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个工部主事声称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求立刻见申首辅。
父子二人都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便让这主事进来禀报。
只听得这主事说:“近期工部负责修建忠烈祠,下官方才出西直门去工地时,却发现林九元又出现在西直门执勤!”
申用懋:“……”
卧槽!这次怎么换成自己被光速打脸了?
自己刚信誓旦旦的说,林泰来不会轻易回来京,结果转眼间林泰来就空降西直门了。
还有,自己正在帮着与父亲讨价还价,林九元你怎么就回来了?
申时行错愕了片刻后,反问好大儿说:“你刚才说,没人比你更懂林九元?”
申用懋辩解说:“这一定是巧合!灾异才开始在朝廷议论数日,哪有这么快传到边地去?
所以林泰来回京一定是无意碰巧的,与灾异争论无关。”
申时行斥责道:“用伱的脑子想想,星坠发生地之一就在宣府!
而林泰来人也在宣府,他不会现场用眼睛看么?还需要获知朝廷议论才知道发生灾异?
肯定是林泰来目睹星坠之后,就从宣府动身返京!”
申用懋解释说:“那也是林九元极为清醒,唯恐被皇上和朝廷认为挟灾自重,所以积极回返。”
申时行:“……”
敢情在你心里,林泰来怎么做都是正确的呗?
申用懋又叹道:“不过父亲你不觉得,如此一来,你连召唤林泰来回京这个作用都失去了么?这次算是被边缘化了!”
申时行不知道是嘴硬还是什么缘故,反驳说:“被边缘化是好事。”
而后申用懋懒得和父亲继续争辩,匆匆离开了申府,把林泰来回归的消息告知与更新社同道们。
西直门城墙下,庞把总看着林泰来,肝儿直颤,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自从林泰来上次离开后,过去三十年来一直不怎么关注朝廷政局的庞把总,忽然就开始关心政治了。
正好最近为了建造忠烈祠,时常有官吏出入西直门,庞把总也就有了一个收集消息的渠道。
所以庞把总知道,现在闹出灾异了,朝廷又进入了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
然后今天午睡后一睁眼,就发现林泰来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在敏感时期如此迅速跑回来,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林泰来理所当然的答道:“我是从西直门被抽调走的,不回西直门又能回哪里?”
回来连個手续都没有,庞把总便疑惑的说:“你不是跟着使团走的么?那使团呢?”
林泰来又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使团可能还在边镇吧,也许在返程路上。”
庞把总大惊失色!这样的行为,不就是典型的逃军吗?
军兵私自从边镇逃回京师,这是犯罪!尤其你林泰来本身就是被充军的罪卒身份,更是罪加一等!
“怎么?你想举报我?”林泰来斜着眼问道。
庞把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算他不敢举报,但城门人来人往的,必定有很多人看见啊,尤其你林泰来的外形如此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