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的。
关键是……就是从兵部回来的那天晚上,张启渊闯入提督府,在院子里装晕讹人,耍赖;魏顺以为这出戏又得按着早有的路数演下去了,张启渊醒来该吵了,该无理争辩了,该质问自己了。
可这些他都没做,他给魏顺送了两匣子稀罕吃的,劝魏顺不生气,而且行礼,说抱歉,还不忘了维护无辜的看门儿的,硬说和魏顺有天定的缘分……
魏顺的释怀,大概就是从那时起的,因为他看见了张启渊不狂妄的一面,明白他周正知礼,哪怕在奉国府里是块素石头,放在人堆里也是璞玉,他配谁都配得上。
相敬,疏远,才是自己和他之间本应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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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珍儿进来叫张启渊起床,崔树给打了洗脸水递进来,等他走了,珍儿关上了门,说:“爷,刮大风了,春寒来了。”
“春寒来也得上值啊,天下刀子也得上值。”
帐子里传来了张启渊懒懒散散的声音,他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把帐子掀开个缝儿,让珍儿过去。
珍儿:“怎么了?”
张启渊揉着眼睛,笑,问道:“你知不知道,祖母说了,要再给我两个丫鬟?”
珍儿:“知道啊,老夫人疼你,觉得咱们这儿的人太少了,照顾得不周到。”
“其实我不喜欢人多,”张启渊念叨着,“要那么多人干嘛?”
珍儿挂起帐子,说:“爷,这是应该的呀,有几个人照顾,您也舒服不是?您安心好了,房里的事儿都交给我,我保准教他们个个不闲着。”
张启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
珍儿按着平日的习惯,把乱蓬蓬的被子摊开,打算扫床铺、整理被褥了,结果摸到了被子上一摊湿的,她下意识轻声“啧”了一下,放下被子转过身,去给张启渊拿干净裤子了。
张启渊接了裤子,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珍儿调侃:“爷,你有相好的还这样?”
张启渊逃避:“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珍儿:“那你就是在梦里想她了。”
张启渊:“我谁都没想,男人都这样,又不是非得想谁才能……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第35章
快要到正月的尾巴,倒春寒,张吉请魏顺在他那儿吃暖锅子,张启渊也正好在家,虽然没人喊他出去迎,他还是擅自去了。
但只是在兄长身后跟着,没能和魏顺说上话。
张吉让人把桌子支在暖腾腾的厅里,摆了花卉,立了屏风,伺候的人只留下两个,除了张吉再没其他人作陪。
魏顺猜到老头子大概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没错,一坐下就开始举杯了,张吉沉稳,不怒自威,说:“先恭贺魏提督延绥监军大捷,你年轻有为,我自愧不如。”
魏顺也提酒杯,说:“国公哪儿的话,和您的功勋相比,我这些什么都不算,”
“第二杯,”张吉又说,“也贺喜你接替鹿全胜,提督十二团营,这是圣心所鉴,国之幸事。”
魏顺跟随他举杯:“十二团营是京畿命脉,是您和鹿大人的心血,我必然不敢懈怠,不辜负万岁爷和您的期许。”
魏顺话毕,张吉缓缓颔首,仰起头把盅子里的酒干了。
他们俩的关系是复杂的,魏顺的父母族人死在了张吉手里,他自己又活在了张吉手里,还跟着他来了京城;张吉将那个没什么意义的生辰“赐”给了他,许他被司礼监的挑选,没了根本,成了太监。
现在,魏顺得权得势,无限风光,却还是无法摆脱被奉国府压制的感觉,勋贵氏族威严正统,受人拥护,不似阉人那样是遭非议的、见不得光的。
魏顺比东厂的聪明,知道不该和这些人硬着来,于是能利用便利用,能合作便合作,最好的是趁机借力,得到无需费力的好处。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张吉再发话。朝桌上看去,只见菜全都上来了,主要的是羊肉暖锅:紫铜小锅,底下放碳炉,将羊肉和笋子、香菇等搁在一起,加了水炖着,炖出了鲜香的白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