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听汤桂昌在一旁问话,侧脸线条明显紧绷,浑身寒意。
“你们要找的是谁?
汤桂昌正审着被五花大绑的水鬼。
那水鬼紧闭眼睛,嘴角撇着,一副打死也不吭声的模样。
林行川眉峰拧着,萦绕着一抹烦躁,眼尾虽泛着点薄红,浑身却像裹着层寒气,昭示着此人此刻心情十分不妙。
周遭的人都不敢直接看他,只得眼巴巴地盯着那水鬼,可盯了半天也没盯出个名堂。
涟江十二水鬼虽然在这一带称王称霸,横行多年,但向来只敢劫些小船,或者大点的商船,哪敢动他们这种镖队大船?
那些流民落草组成的山匪不识规矩,这水鬼不可能不知道镇山镖局。
船上大旗明晃晃的“镇山”二字迎风飘扬,这些水鬼今日却如同自寻死路一般,不自量力地来劫他们的船,着实有些令人疑惑不解。
汤桂昌问得一遍比一遍急,林行川听得不耐烦,手腕轻旋,杯倾剑“噌”地转了个圈,晃过他的面前,剑尖稳稳指在水鬼鼻尖上。
“问不出来,那就杀了吧。”
声音里如同夹杂着飞霜,森冷刺骨。
汤桂昌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了这尊大佛,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缩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也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林行川用着锋利的剑尖在那人脸上划开一道极深的血口。
那人痛得睫毛剧烈颤抖起来,眉心猛地一跳,豁然睁开眼。
“活着呢。”林行川冷不丁地轻笑一声,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低语,“那就好好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江风带着潮气刮过来,水鬼打了个寒颤。
锋利的剑尖又抵上他胸口,慢悠悠地划来划去,像是在掂量从哪儿下刀最疼,琢磨着如何将他开腔破肚,折磨至死。
这青年生得极好看,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昳丽,美得惊人,偏生又掺着点如沐春风般的柔意,使人下意识忽略了这种攻击性。
可这水鬼只看一眼就不敢再看。
这哪儿是美人,分明是索命的恶鬼,多看一秒都觉得脖子发凉。
他赶忙又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是胸前的剑似乎突然停下来了。
他偷偷睁眼瞥去,却见个玉树临风的玄衣少年正立在红衣公子的身后,眉眼俊朗,却也同样压着一丝挥不去阴霾。
少年正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轻轻地往林行川身上披,林行川却丝毫不领情,一把扯下,便将那留有余温的衣裳扔回少年怀中。
“我冷死,也不要你的衣裳。”
洛子期无奈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黏糊糊地跟在他身边紧挨着坐下。
林行川没看他,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洛子期跟过去,林行川便又挪。
一来二去,周围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眼神偷偷在两人身上打转。
洛子期抿紧唇角,没理会那些目光,此刻全心全意只有生他闷气的林行川。
他静了片刻,低声唤道:“师叔,理我一下。”
林行川现在还有些胸口发疼,听见这句话,顾不上浑身疼痛,直接站起身来,想远离这个令人糟心的家伙,却不想一时头晕眼花,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
再次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时,林行川浑身一僵,鼻尖猝不及防地泛了酸。
可他偏要撑着那点脸面,迅速稳住心神,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一把挣开洛子期的手,转头坐到汤桂昌另一边,低声跟他说起话来。
汤桂昌紧张地看看林行川,又看看洛子期,心想从上船起就想到的局面果然出现了。
洛子期微微敛眸,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手中的衣裳披在林行川的身上,摁着他的肩膀,不让再扯下,也不管听不听,低声朝着他说道:“师叔不理我也没关系,我先去给师叔拿药。”
方才灯光昏暗并未看清,此刻才见林行川的脸色惨白如纸,一看就极其不好受。
苏二站在人群后,看见二人这副模样,心中琢磨片刻,悄然跟着洛子期离开的背影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