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这人越说越癫狂,又笑又叫,说到激动之处,双目瞪圆,一双眼珠子俨然要从眼眶里给坠落下来,而后踢踹着一侧肢体,道:“至于这人,沈姐姐,这人便是竹溪村那个老家伙的亲孙女,对了,那日沈姐姐差点就撞见她了,她那日就躺在那座山石下头,距沈姐姐你不过几步之遥呢,才刚刚被我大卸八块而已,对了,这人可不是城里人,这是个十足十的乡下人,可是城里没一个好东西,乡下就全是好东西了么,呵,姐姐可知,那日唱完戏后,这个贱人是如何下贱的与旁人打赌,赌我进茅房究竟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的,那日如厕出来,她们笑话了我一个晚上,姐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可憎可杀之人么,你说这些人全都同我无冤无仇么?难道她们全都不该死么?”
李玉一字一句咬牙说着,边说边不知从哪儿挥起一把斧子,作势朝着那些尸块上一顿乱砍,仿佛大卸八块还不解气,还要将她们全部剁成肉酱才好。
沈安宁被对方挥动残肢的举动吓得血色全无,又被对方发狂的举动吓得频频往后躲避退让,生怕他手中的斧子一个不长眼,劈到她身上来了。
眼看着对方撕心裂肺,发狂发癫,沈安宁死死闭着眼咬牙打断道:“那福阳郡主呢,福阳郡主不曾嬉笑过你吧,你为何朝她下手。”
李玉闻言,挥动着斧子的手骤然一停,这么几下仿佛已消耗了不少的力气,只见他双手撑在斧子上,气喘吁吁的缓和片刻,这才冷哼一声道:“你说那个嚣张跋扈的福阳郡主?呵,她拿着马鞭将马下百姓当畜生抽打,她高高在上的骑在马背上,将我们所有百姓视为蝼蚁,她拿满城百姓不当人看,她难道不该死么?她凭什么如此高贵,我李玉偏要让她下地狱——”
李玉面色扭曲着,一字一句咬牙说着。
“所以,仅仅是为了泄私愤,你便要杀尽她们所有人?”
听着对方歇斯底里,阴骘扭曲的话语,一副副欺凌的画面仿佛涌上心头。
沈安宁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只神色复杂的问道。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同情眼前这人的,如若他说的全是实话的话。
只因,沈安宁前世亦被人欺压凌辱过,房氏的苛待,陆绥安的冷漠,府里奴才们的欺上压下,都曾一笔一笔真实的落在沈安宁身上过,这一刻,她有些感同身受。
可是,却也不过一瞬间,沈安宁迅速从那些同情中抽离,被欺负可以反击,可以还击,却绝对不是肆意杀戮,甚至肆意虐杀的理由。
纵使他有千万种缘由,亦不是他滥杀无辜的借口。
却未料,李玉闻言,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原先的友善温柔,只微微笑着道:“自然不是。”
说话间,他扔下手中的斧子,忽而一步一步朝着沈安宁方向走来,而后一点一点半蹲在沈安宁跟前,凑近她,忽而神神秘秘道:“沈姐姐听说过换魂术么?”
见她一脸迷茫,李玉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痴痴笑道:“那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听闻只要在月移之日,也就是一年中月亮最亮的那一月,在它慢慢偏移轨道的第七日子时,凑齐七块最美的骨骼拼凑成一具人体,再剜一碗心头血灌入,那么这具尸体便能立马还魂,立即复活——”
李玉一边说着,一边痴迷道:“这七块躯体全部都是取自她们几人中最精华的部位,若能顺利还魂,重新活过来,这样的话,我便再也不用顶着这张不男不女的脸,再也不用使用这具身体不全的躯体了,那样的话,我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一个全天下最完美的女人,若真有那一日,姐姐,你会为我高兴么?”
说这话时,李玉痴迷的双眼忽而一寸一寸落在了沈安宁脸上,而后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一点一点移开,落在了沈安宁脸上。
他骨瘦如柴的手一寸一寸游移在沈安宁的脸上,痴痴地看着,抚摸之时,如待最珍贵的珍宝,抚摸之处,指腹潮湿,像是毒蛇蠕动过她的面部,沈安宁瑟瑟发抖,浑身颤栗。
而后,他指尖嗖地一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面容,忽而一字一句道:“对了,现如今,七块中还缺了最紧要的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