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个头戴飘巾,身穿靛蓝行衣的男子,高声朗道:“裁云浸作赧河色,半染鲛绡半染波……”
“好诗,好句。”
醉春楼虽就在河边处,但那些个酸诗沈沅珠听得不甚清楚,只偶尔传来些什么“沾秋水”“靥痕疴”“桃花色”的。
也不知谁喊了声浸水胭脂布,洗一次淡三分,如美人卸妆,她倒是听得很是清楚。
不多会儿,便是满湖面的胭脂布、半染波了。
沈沅珠转头看向谢歧,忍不住赞叹道:“你这一招,使得很是漂亮。想来再过两日,满苏州府的文人墨客,都要吵着嚷着买‘褪红胭脂布’了。”
听她夸自己,谢歧压下唇边雀跃,强装三分冷色:“你当真这么觉得?”
第91章
“当然。”
沈沅珠道:“商道精髓在揣测人心,而非辩明物之优劣。
“寻常人只能看见褪色红绸的弊端,而你却可以找到法子,将褪色红绸摇身一变,变成‘褪红胭脂布’。
“文人雅客向来喜好附庸风雅,俗物有了雅名,也就不是俗物了。”
看着簪花竹筏上妖娆明艳、舞技动人的女子,沈沅珠笑得明媚:“这胭脂布不出三日,定会成为苏州府人人争抢的新鲜物。
“你手里的那些,能卖不少银子呢。”
苏州府不缺富庶纨绔,但能令人感到新鲜的奇货却是难寻。
这胭脂布不会流通太久,但将谢歧手中的红绸清空,却不成问题。
谢歧闻言,眼尾染上一层潋滟绯色。
他轻咳一声道:“这批银子不用交给公中,若得了,我便都交给你。”
闻言,沈沅珠将一双圆眼笑弯成一汪新月。
“当真?我最喜欢银子了。”
谢歧点头:“自是当真。”
他二人在醉春楼中坐了大半日,果然听见许多人打听胭脂布何处有售。
谢歧没理会谢三娘所说,直接将自己名号报了出去。有人听见谢家二公子就在醉春楼,便有那豪爽的前来敬酒。
苏州府里,谢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却很少人听闻二公子之名。
知道谢歧与谢序川乃孪生兄弟时,前来敬酒的,一个二个都很是惊诧。
沈沅珠听了大半日,怎得与谢序川生得不像,不似孪生子、有谢家三爷风采等话后,也忍不住觉得奇怪起来。
只是这事与银子无关,她不愿在这上浪费心力,很快就抛过不想。
两人回到谢家时,那胭脂布的价格已然翻了三倍。
即便如此,也仍有许多人找谢歧下定。
“只今天一天,那批红绸就售出一半,明日就都能出手了。”
将装定金的匣子递给沈沅珠,谢歧道:“这些给你,以作家用。”
沈沅珠接过,眼中喜得直冒金星。
谢歧瞧她那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力塞给沈沅珠。
当天晚上,谢歧就听沈沅珠在拔步床里,噼里啪啦拨弄了大半宿算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