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进了城门,沈寄和汪氏都不太激动。
因为她们两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来逛过省府。
倒是听魏楹在车窗外和二狗子感慨:“变了很多啊!”
沈寄揉着小豆沙的脑袋道:“真想马不停蹄直接回村。”
她在那里住了五年,辛苦劳作了五年。
那会儿觉得穿到这么个地头、这么个身份倒霉透顶。后来想想居然一直很怀念。
如今已经想不起劳作的艰辛,想到的都是乡间的风光明媚。
魏楹掀开车帘,笑吟吟道:“一会儿就有华安菜可以吃了。”
沈寄莞尔,“我有那么吃货么?府里又不是没有华安厨子。我也没有吃得很激动啊。”
“那不够地道!”
魏楹脸上有着在外头时少见的笑颜,看得出来回来是真的开心。
他到省府来考试过,也参加会文人雅集之类。
沈寄点点头,“那倒是。想当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华安府最大的酒楼红杏酒楼搓一顿。这么多年,都没顾得上实现这个愿望。”
“等进了城门就直奔红杏酒楼。胡家的家丁已经点好菜了,等人到就下锅。行李什么的,让人拉回客栈就好。”
众人在红杏酒楼刚入席,一道道华安特色菜便被端上了桌。
沈寄对小豆沙道:“看着点!”
“娘,看什么?”小豆沙不明所以。
要说着菜的造型,也就一般啊。不说比不上宫宴上的,和这一路他们四处吃的比起来,也不算太出挑。
这么走了一路,一家子自然是大江南北的菜系都吃遍了。
跟着沈寄长大的孩子,都有一条吃货的舌头。就是魏楹也是近朱者赤。这一路众人品鉴美食的能力,都得到了充分锻炼。
娴姐儿笑笑,“大嫂是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不是掌管了几家杳然居么。”
小丫头很是关心名下的生意。走到有自己生意的地方去巡铺,比小馒头上心得多。
背着小手一本正经走在掌柜的身边,弄得掌柜的不得不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子。
“哦——”小豆沙恍然。
娴姐儿失笑,“大嫂逗你呢。真要让你借鉴,就不会这会儿才说了。这一路吃过的酒楼多了去了。看来不只大哥很高兴进了华安府,大嫂也是极高兴。大娘,您也高兴吧?”
沈寄微微一笑,她的确是一闻到久违了的、正宗的华安菜的香味,心情就陡然愉悦起来了。
汪氏也点头,“是啊,这些都是华安的名菜。有好几道小寄从前也做过的。”
沈寄偶尔下厨做的华安菜,魏家众人也都是吃过的。
所以看到这些菜色,便是小亲王都觉得有几分的亲切。
魏楹举起筷子,“都开动吧。”
当先用公筷给汪氏夹菜,然后是沈寄,还笑容可掬的道:“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
红杏酒楼在华安府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来这儿吃这么一桌起码是百来两银子。
沈寄离开华安的时候,魏家所有的银子外加她的私房也才五十来两。自然是没有机会。
二狗子笑道:“那会儿到红杏酒楼吃一顿,真的跟做梦一样呢。寄姐还算能干的,一个月能挣两三两银子。那也得三年才能挣够这一桌的花销。搁我这样在土里刨食的,一个月挣的就更少了。”
胡胖子笑道,“你现在不依然是在土里刨食啊。可吃这么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二狗子点头,“是,都是土里刨食,可大不一样。”
他从前家里都没田,全是佃地主或者有田人家的田来种。交税负、交租子,剩下一年到头能果腹就不错了。
但到京城以后,被寄姐帮衬,帮他弄了鱼塘、菜地,然后渐渐扩大规模。
如今他名下上百亩的良田,规模化种植,产出全都保质、保量销给杳然居。
每年的收益相当可观。
而且京城的田可比乡下贵多了。就什么都不做,单收租子也很不错。
可以说这一趟如果不是和魏楹寄姐一起回乡,他也称得上衣锦还乡了!
胡胖子作为东道主,举筷子邀道:“大家快吃,趁热!”
坐他旁边的胡濙很尽责的给祖父舀了一碗汤。饭前喝汤,也是沈寄给胡胖子订的减肥方法之一。
管住嘴、迈开腿,这一路胡胖子瘦了起码十多斤了。如今身上的衣服都是全部现做的。
不然魏楹也不会说他当真小了一号。
沈寄夹起魏楹给夹的菜,咽下肚子才道:“从前很辛苦的时候,我就幻想等自己有了银子,要到红杏酒楼点这么一大桌菜。这个幻想足足等了将近三十年才实现啊。”
胡胖子看众人都在吃菜,他得克制着口腹之欲喝汤。便笑话沈寄,“不明真相的听了这话准得为你心酸。多大点事啊,居然等了三十年。从八岁等到了如今三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