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神思和记忆相佐,搅得我头痛欲裂,我的眼泪潸然掉落下来,咽泪低哭。
沐浴后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我起身穿衣下楼。
萧睿他们都去睡了,伙计问我要不要来点吃的,我谢过,朝门外走去。
天气炎热,村民多坐在屋檐下吹堂风,闲话家常。我在老桥边坐下,有几只麻雀点着树梢跃过,光晕亮亮点点。
这样的太阳于我诚然是种享受,但终究不习惯被人惊讶的打量,我有些尴尬的起身,找了一个人烟渐静的寂寂老巷。
阳光将石头晒得滚烫,我靠着土墙,任神思发散。
快要沉入梦境,一个声音响起:“姑娘,外地来的啊?”
我睁开眼睛,是一个提着小竹凳经过的妇人,我点点头,有些朦胧的应了声:“嗯。”
她摇着蒲扇,关心的看着我:“姑娘,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我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她又道:“我家里有些米粥,你要是饿了的话……”
“谢谢大嫂,我不是浩尚的灾民。”想了想,我问,“大嫂,你听过崇正郡吗。”
“听过,怎么了?”
“我听他们说起,觉得很好奇。”心底起了不安,我有些犹豫的问道,“大嫂,崇正郡……是多久之前的事呢?”
“多久之前啊。”她皱了下眉,嘀咕,“我二舅爷是什么时候去的,第二年就出事了,这么算来……应该二十四年了吧。”
我一愣。
她摇了摇蒲扇:“对,没错,就是二十四年了,比你年龄都大了呢,可真快啊。”
我双目发直,讷讷道:“是啊,真快……四年了。”
她纠正我:“是二十四年。”顿了下,关心道,“姑娘?”
我挤出一个笑:“谢谢大嫂,没,没事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没有……”我摇头。
她有些放心不下的望了我一阵,点点头,提着小竹凳走了。
我看着她离开,手指快要撕碎衣袖,错愕的睁着眼睛。
四年……四年了。
竟就……四年了。
他们怎么样了,师父,师尊,师公,杨,杨修夷……
心口灼热,痛的剧烈,我咬住唇瓣,喉间涌上一丝甜腥味,被我用力咽了回去。
远处响起二胡,曲调凄怨,一曲结束,尾音轻颤着,一个稚气童音叫道:“姐姐!我爷爷拉的好听吧?”
我抬起头,一个小孩趴在二楼歪着脑袋,遥遥冲我笑着。
我微微点头。
他好奇道:“你不热吗?”
我摇了摇头。
“那你要是渴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下去送水哦!”
心下暖软,我道:“好。”
他回身跑走,依稀听到笑声:“爷爷,爷爷!那姐姐说你拉得好听呢……”
“姐姐!”他的小脸又趴在窗台上,“我给你唱首小曲,好不好?”
我笑了笑:“好啊。”
他回头叫道:“爷爷!帮我拉调!我要唱浮世谣!”
一阕弦音轻起,小童认真唱道:“云纤纤,花闲闲,风卷溪水水涓涓。凌霄汉,人间澹,浮世清欢绕流年……”
风打檐下而过,铃铛清脆作响。
我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风了,轻柔轻柔,带着徐徐凉意,没有一丝冰寒。
小童的声音有着孩子特有的奶味,清脆动听,字字入耳,晃似乡愁。
我静静听着,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模样,眼睛渐渐酸痛,睫毛微颤,泪珠便滚落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