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虞是她最得意的徒弟了,要是真叫他死了,裕兰惑多半也是有点犹豫的,可奈何他像是一心求死,不该知道,不必知道的太多了。
裕兰惑见他神色如常,揣着掩着甚是无趣,索性将当年缘由娓娓道来:“世人都知虞北此地常年积雪不融,冷彻入骨,是中了某种诅咒,而虞北素来听命于玄天,常常与望丘开战。”
“当年靖北侯膝下得二子,其一是你,其二便是你弟弟,十年一轮回的诅咒加身,会选择附着在你二人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诅咒千百年才会幻化成一种极为罕见的毒,倒真是不凑巧,这一次碰在你们兄弟二人身上。”
“但至此人年少时才会毒发,毒会自主选择那位宁舍自己,不负旁人的“英雄”;你要恨,便恨你太重情义,若是你自私一点,兴许此毒,降临加身之人就是你弟弟了。”
裕兰惑言至此,隐隐有些恨意道:“只是你们虞北的人真是既聪明又自私,中了毒的时候便不再逞什么大英雄,竟是不择手段也要将其治好。”
“你们代代皆是如此,偶有一代,发现我们望丘精通这些巫蛊玄术,将我族人不由分说,通通带去你虞北,当作试验的东西。”
“后来更是有玄天的人想从中分一杯羹,可怜我望丘千百前辈积攒阴德,让我得这长生之躯,便是化作神女也难以挽救我望丘子民”
她双目通红,怨憎神色露于面上,哪里有半分神女的样子,活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虞北人杀我父母,玄天更是试图以要挟灭我族人,逼着我望丘俯首称臣叫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报此仇!”
那时的裕兰惑尚且年幼,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亲人在她身边惨死,就连娘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遗言,都是除了复仇便再无其他。
无能为力的滋味,从心底蔓延生长出来的恨,那一刻除了用痛哭发泄,再找不到第二种方法了。
她相信的,是这江湖间,唯利才可待,得利才得心。
后来索性她一不做二不休,偷学了望丘的禁术之后,对虞北这极为阴险歹毒的诅咒做了变动,将施咒操控的源头尽数引至她本人,这样她便可以控制虞北的诅咒。
可也因此自身也损耗折半,不能长久维持原身,只能靠不停变换年轻的身形样貌来苟活。
久而久之,望丘余下不多的人们便都以为神女从不愿用真容见他们,更是将她与神明比肩。
“小徒弟,从我一开始便想要带走你,教你如何抵御这毒,教你功法,不过都是有意为之。”裕兰惑满不在乎道。
萧瑾酌听及此,方才脑海中便一直在细细思索,将这些蛛丝马迹全部串联到一起去,趁此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为了报仇,光靠当初望丘这副大厦将倾的样子自然不行,索性你赌了一把。”
萧瑾酌打断她的话,也一样是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裕兰惑闻言将目光缓缓移向萧瑾酌。
“光对虞北下手,却只能在暗不在明,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虞北与望丘常常开战,又何尝不是你们事先一而再再而三屡次触犯界限?”
“可你当然不满足,所以你赌了一把能否将玄天和虞北一举拿下的局,靠着当初玄天招募为我寻找一位师傅的机会,借此缘由暗中和萧晟搭线。”
“他是个有野心但脑子却不多的人,想来你这般会设局,早就料想到了,于是你将他当作扳倒玄天的一把刀,你助成他想篡位的野心,他则助你借机毁掉虞北。”
萧瑾酌说到这里自顾自笑了笑:“这样一来,最大的赢家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不仅复了仇,暗地里还掌握住了玄天,虞北,望丘三地的命脉,你赌成功了。”
裕兰惑笑里藏刀,夸了一声:“不愧是玄天三皇子萧瑾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就通。不过你也是命大,当年那么多人的追杀竟都能苟活下来,真是出乎我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