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丢脸,在众同僚中抬不起头。这样的父亲,不过是个任性妄为、毫无廉耻、无德贪婪的小人罢了。若不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他也不会觉得此生最高只能做个县令。他明明学识渊博,勤政爱民,仕途无量,但偏偏父亲作恶多端,令他蒙羞。他曾想调任外郡,却屡屡受阻。他觉得就是因为他父亲恶名在外拖累于他。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
“如此这般境况,你才说当初如何如何,又有何用。你编得再好听,又能如何?用这事威胁我放了你,不可能。我不但不能放你,我还得将你关回福安县,离我越远越好。你除了丢我的脸,拖累于我,还能做什么!”
钱裴笑道:“我还能让姚昆当上太守,也能让你当上县令,还能让姚昆处处抬你,让全平南的官商巴结讨好你。”
钱世新欲说话,钱裴摆摆手,继续道:“你不必着急反驳,姚昆能当上太守靠我,你能当上县令也靠我。当初我倒是想让你直接当太守,我知道你喜欢做官,有野心。不过那时候你年纪太轻,资历不够。所以我帮了姚昆,我能控制他,便先让他替你占个位置。你道你为何升职去外郡总是不成?是因为你太顺遂了,所以你以为当官是件简单的事。其实不然。每个郡都有自己的势力,你在平南平步青云,姚昆处处对你提携,不是因为你比别人好多少,是因为我替你铺好了路。你企图去外郡不成,便是证据。外郡不是我的地盘,没办法帮你。”
钱世新噎得,气得咬牙道:“那还多谢父亲了。”
“不必谢我,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钱裴道:“我年轻时也想做个规矩的好人,但后来发现,不规矩,不好的人,才过得好。这一点,姚昆最清楚。”
钱世新皱了皱眉,所以姚昆是怎么了?
钱裴看着儿子的表情,道:“别着急,我让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手上需得有筹码,事情才能办好。现在最麻烦的,一个是屠夫,一个是龙腾。”
钱世新脑子里数个念头闪过,他连屠夫都知道,所以他真的是第三任解先生?“你还未说你怎么参合进这事里的。”
“因为你呀,儿子。”钱裴看着钱世新的眼睛,道:“我是个只想对自己好的人,可惜生下了你,谁我都可以不管不顾,我的骨肉却不行。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实确是如此。你以为他们当真看中你,想借你的人脉长才,将平南郡双手捧你面前吗?那样的话,他们为何不选姚昆?”
钱世新抿了抿嘴角。这事情他想过,他比姚昆果断,他比姚昆有野心。姚昆对妻儿太过|宠|溺,婆婆妈妈,他却不一样。他为了前途大业,是可以丢掉家累的。
“是因为我。我对他们才是真正有用的人。姚昆和你,都有野心,却无狠心,你们都被道德礼教拘束,做起事来,只会绑手绑脚。若是他们找上姚昆,我是不会插手,但如若你与他们一伙,为他们做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钱裴慢吞吞地道:“这就是,他们招揽你的原因。”
钱裴不待钱世新反应,继续道:“有我为他们打点一切,将你隐在了暗处,你才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等着收取胜果。可惜中间出了些小差错……”
钱世新冷笑:“是因为你好淫贪色招惹了安家出的小差错吗?”
钱裴不理他的讽刺,道:“到了如今这一步,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南秦皇帝死在亲征路上,南秦新帝上位,会与我们大萧议和……”
钱世新再次打断他:“龙腾大胜南秦,都杀到了江生县,如今不知会不会连武安城都攻占了。石灵崖那处擒获近万南秦与北凌军。南秦是换帝议和,还是根本就得投降?”
钱裴愣了愣:“果然是龙家大将啊。二十年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他想了想,道:“那也没关系。就算龙大胜仗也不影响,南秦那小皇帝必死,如此计划照旧。你如今最紧要的,是要顾好自身安危,屠夫都杀到衙门来了是吗?”
“她救走了安若晨和姚昆。”
“安若芳定在她的手上。我思来想去,她与我无怨无仇,为何暗杀于我,定是为了安若芳。”
钱世新皱眉忍耐,这种事听起来就觉得父亲恶心。
“我为了避祸,才躲到牢里来。”
钱世新又皱眉头,钱裴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会这般蠢?”
钱世新不说话,他确实觉得父亲又坏又蠢。
“屠夫救走了安若晨,卢正定会跟着,可有消息传来?”
钱世新耐着性子将后头发生的事说了说,因为他确实需要知道更多的内情,侯宇死了,这个比较麻烦。
“不该让卢正追捕安若晨。不论你们后头拦住了多少通往前线的消息,安若晨摔伤之事是已经光明正大去信龙腾的,龙腾定会猜测出城中局势,别的不说,敢将安若晨逼迫到摔伤躲避供录,这分明就没给龙腾面子。安若晨做什么怎么做,不都是龙腾授意?白英那人啊,果然是太古板迂腐了,不会变通,脑子里打死结。”
“不也正因此,才会让他来中兰吗。”钱世新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