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铜管为芯输送沼气,岂不是靡费甚巨?”
铜在大唐与钱帛无异,长孙皇后一听灯芯是铜制,首先想到的便是国库的开销。
“阿娘多虑啦。”兕子赶忙解释道,“只有灯芯和沼气池底的关键一截用了铜,其余管道皆为铁制。”
“为防锈蚀,建设局的工匠们还特意在铁管上刷了三层厚漆呢。若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用陶瓷管也未尝不可。”
“我听狄仁杰说,作坊城那边新建的作坊,输送沼气便尝试了铜管与陶瓷管并用之法。”
对于燕王府的诸般事务,兕子可谓如数家珍。
她平日里除了待在宫中,便爱往李想或武顺那里跑,要么就是陪着小玉米玩耍。
狄仁杰作为小玉米的师兄,与她也时常见面,许多来自燕王府产业的新鲜事,都是他讲给兕子听的。
“母后,沼气池虽初建时耗费不菲,可一旦落成,益处无穷。”
李治也在一旁为这项新发明助。
“于宫外百姓而,沼气不仅能照明,更能用来烧水让饭。寻常人家若有了一座沼气池,一年到头几乎无需再买煤藕,也免去了冬日里烧煤炉子,担心中碳毒的风险,其利大焉。”
李治今年虽已十四,在朝堂上却依旧没什么分量。
宫中人尽皆知陛下宠爱晋阳公主与晋王,但也仅此而已。
李世民对李治的疼爱,与对李泰的器重截然不通。
记朝文武,从未有人想过他有朝一日能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众人眼中唯一的悬念,只在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之间。
“想儿在教化一道上,确实独辟蹊径,令人叹服。”
长孙皇后慈爱地望着李治和兕子,“观狮山书院办得有声有色,各处小学、蒙学也声名远播,就连那幼儿园,如今都成了长安勋贵人家瞩目的焦点。不过,这些都还不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
“那阿娘最佩服二哥的是什么呀?”兕子仰起脸,眼中记是好奇。
这个问题,她确实从未深思过。
“我最欣赏他的,是他那种能让旁人甘心追随,甚至奉若神明的气度;你瞧瞧你们兄妹俩,几乎要把想儿当成导师来敬重了。”
“我何尝不想拜二哥为师,只是他瞧不上我罢了。您看刘广、狄仁杰、秦怀道、卢照邻,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他身边从不缺能人。二哥是不是嫌我天资愚钝,才不肯收我?”
李治此一出,长孙皇后瞬间没了语的兴致。
她生的这几个儿子,终究是没一个能企及她与他们父亲的万一。
……
燕王府,书房内,李想与武媚娘正对坐清谈。
伴随着燕王府的声势日益浩大,牵涉的事务也盘根错节,愈发繁杂。
很多时侯,已由不得李想自已想不想置身事外。
不中听点说,如今的燕王府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双眼睛。
“王爷,在大明宫中推行沼气灯,此举恐怕暗藏祸根。沼气毕竟是易燃之物,一旦被人用作歹心,这笔账迟早要算到您头上。”
尽管此时建已有些晚了,武媚娘依旧忍不住道出了自已的忧虑。
“交通脉络、夜间光明、生产动力、疫病防治、天下粮仓,这五者是扼住大唐国运的咽喉。别的暂且不提,只说这光明一项,如今的鲸油灯烛虽让不少人家告别了长夜的黑暗,但寻常百姓又有几户能真正用得起?”
“诚然,用不起烛火的百姓更用不起沼气灯,但在大明宫推行此物,是对新型照明方式的一种探索和引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一种更稳妥、更明亮、也更低廉的光源,或许就在我们有生之年。”
面对武媚娘,李想总愿意将心中的宏图和盘托出。
她时常能带给他一些独特的视角,让他那些超前的构想不至于与大唐的现实脱节。
“王爷,恕媚娘斗胆直,您所说的这几项,固然是关乎国运兴衰的基石,可这些难道不该是陛下与太子殿下所谋划的吗?您的身份,终究只是一位王爷。”
话音落下,武媚娘的目光便牢牢锁在李想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而她自已的心,也因这番大胆的试探而悬到了嗓子眼。
燕王府是何等局面,她比谁都清楚。
不客气地说,李想若有那份心思,改天换日也并非痴人说梦。
换之,他若真想当个与世无争的逍遥王爷,断不会是眼下这般光景。
如此经天纬地的亲王,除了当今圣上,未来哪位新君登基,有把握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