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洗的不够干净,他机械质地洗了好多遍,直到整张脸都被凉水冰的麻木,他才关掉水龙头,满脸颓然地走了出去。
从卫生间回到主任办公室的这段路,他走了很长时间,比他来的时间还要长,走廊上行人来往,或患者或医生,时骨对他们的交谈充耳不闻,有人看到他衣服上的痕迹,对他投来诧异的目光,时骨也没看到,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永远也不想醒过来。
可惜梦还是要醒,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也还是要脱离抽身,时骨还是要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情,他来到闻寒洲的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在得到屋内人的许可以后,这才走进去。
人事部的领导已经走了,地上的咖啡也被清理干净,整个房间内再次变得一尘不染,只有空气中飘散着的咖啡余香在提醒着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时骨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眼坐在办公椅里的闻寒洲,他正在看着一份纸质文件,似乎是感受到了时骨的目光,于是从文件中抬起眼,与时骨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三年未见,闻寒洲依旧那样英俊,他几乎没什么变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乌黑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那张线条流畅,五官立体的脸仍然俊美,深邃的绿色眼眸也依旧有着摄人心魄的本领,以至于时骨甚至忘记了移开自己的视线,就那样用含着一汪水汽的眼睛看着他,连心跳都在他的注视下加快。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久到时骨觉得自己眼睛又红了,闻寒洲才率先开口:“你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和刚刚不同,现在闻寒洲说的是中文,时骨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肩膀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小声地回答:“没……”
其实是有一件的,不过那是一件开衫,可以直接穿的那种,但艾德琳今天早上说冷,问时骨借衣服,时骨就借给她了,现在还在艾德琳那里,他也不好找人要回来。
闻寒洲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很平静:“我这里有备用的衬衫,在休息室里,自己去拿。”
s
今天的患者不多,卫生间里没有人,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时骨胃里翻江倒海,他扑到水池前,忍不住干呕起来,可他今天还什么也没吃,只能吐出一些酸苦的咖啡和胃液。
眼前天旋地转,口腔里弥漫着苦涩,时骨的手抖的不像样子,他打开了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流淌在他的手心里,时骨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削瘦的,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泛红的眼眶,以及贴在脸侧,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银灰色发丝,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狼狈。
不应该是这样的。
再次见到闻寒洲,他不该是这样的状态,他应该是高兴的,或是释然的,或是感慨的,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如此狼狈,如此难受。
他也不想让闻寒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在他们再次重逢的第一面,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笑一笑,就在他面前打翻了咖啡,还很没出息的红了眼睛。
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点,但是他做不到,与闻寒洲绿色的眼眸对视的那个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强烈的心痛,在告诉他他还活着,还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薄毛衣下皮肤的刺痛感源源不断地传来,与手心里自来水冷到刺骨而带给他的痛感遥相呼应,时骨撩起自己被溅上咖啡的毛衣,白皙的皮肤上此刻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就像是盛开在他皮肤上的花朵。
时骨怔怔地看了一会,最终选择自暴自弃,不去管被烫伤的地方,而是用清水洗了把脸,把眼底的红色洗去,似乎是怕洗的不够干净,他机械质地洗了好多遍,直到整张脸都被凉水冰的麻木,他才关掉水龙头,满脸颓然地走了出去。
从卫生间回到主任办公室的这段路,他走了很长时间,比他来的时间还要长,走廊上行人来往,或患者或医生,时骨对他们的交谈充耳不闻,有人看到他衣服上的痕迹,对他投来诧异的目光,时骨也没看到,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永远也不想醒过来。
可惜梦还是要醒,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也还是要脱离抽身,时骨还是要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情,他来到闻寒洲的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在得到屋内人的许可以后,这才走进去。
人事部的领导已经走了,地上的咖啡也被清理干净,整个房间内再次变得一尘不染,只有空气中飘散着的咖啡余香在提醒着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时骨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眼坐在办公椅里的闻寒洲,他正在看着一份纸质文件,似乎是感受到了时骨的目光,于是从文件中抬起眼,与时骨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三年未见,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