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釉越想,额头的细碎汗珠越多。
她很希望自己与生俱来的诡辩与谎言天赋,能再给自己带来一条生路。
可是,她没想到,生路从来都对她敞开怀抱。
越明礼恍若没有看清楚她脸上的神色一般,伸出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因为剧烈奔跑而渗出的汗珠:
“我刚刚下课去瓷所,就听大家说你去礼品街给芸姨买礼物了”
“天都快黑了,我有些担心,就想着来找找你,可街上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我就想起来上次上次我们在街上那次,有路人报警,警察来问询时,那位那位阿姨曾说过你们的住址。”
越明礼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连忙往这里赶,还好你真的在这儿。”
就只是这样?
叶青釉含糊的答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
“我买完礼物,想起来这里有东西没拿,所以走的远了一些”
“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我是来这里吗?”
这像是个请求,但是叶青釉的心里,却很平静。
她从前曾经听一个猎户说过一件有意思的小事。
猎户说,漫山遍野的动物中,他并不怕看起来最威风的老虎狮子,也不怕毒素能令人顷刻即死的毒蛇。
他最怕的,是‘蟒’。
蟒并不灵敏,甚至可以说是笨拙,常常慵懒,不肯动作。
但,它埋伏能力,却是最为恐怖的。
若真的盯紧了自己的猎物,它有耐心等到地老天荒。
而若真的咬住了猎物,它便会一层层,死死的缠住猎物。
在猎物窒息而死之前,猎物往往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被绞断,绞碎的声音,会最极致的感受到死亡所带来,一点一滴的痛苦。
猎户坚信自己最怕的不是顷刻的死亡,而是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而叶青釉,则是从前不信,如今,却准备践行。
她已经做好了被质疑,被拒绝的准备,也做好做一条‘蟒’,将这看到她真面目的少年缠绕至阴曹地府,让对方也感受感受揭开她真面目的代价。
但
是的,犹如王春月说的一样,又一个‘但是’。
越明礼颔首:
“好,没问题。”
“我会说你没有逛到合适的礼物,走的远了一些,然后遇见了黑心商贩,非要狮子大开口”
越明礼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吃亏,商贩很凶,而我像个王子一样闪亮登场,赶跑了商贩,拯救了公主。”
又一次。
叶青釉又一次被对方奇妙的脑回路所震惊,她下意识便回嘴道:
“不,你不会是王子,因为你只会对商贩说‘你别打她,我给你钱,你放她走’。”
气氛有了短暂的尴尬,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人回过神后的默契笑声。
“我不是王子没关系,只要你是公主就可以。”
越明礼朝着叶青釉伸出手:
“来吧,青釉,我带你回家。”
虽不知道这些只有小孩子才看的童话故事是怎么在越明礼的脑子中被拼凑出来。
可这插曲确实打乱了叶青釉原本内心的混沌,叶青釉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对方的瞳孔凝滞,总是比她的脚步要慢上一拍。
叶青釉心中一跳,突然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
这个人,眼睛不太好。
他或许,压根就没瞧见她那副癫狂病态的模样。
如果仅仅是一个笑声
不足以证明什么,他或许本就不会加以责怪。
原先那些恶意的揣测,只来源于自己的卑鄙阴暗。
有些人
原本就如月亮一样皎白。
番外二清明(16)
叶青釉很烦。
可烦恼的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种烦躁感一直伴随着她,在日常中逐渐累积,最终引来反噬。
她开始意识发散,并且意识发散的时间,正在稳步增加。
这种现象对叶青釉而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落在别人的眼中,这是一个在校学生最正常不过的表现。
背后有人戳了戳叶青釉,叶青釉猛然回神,看了一眼仍然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将背后那人给的纸条接了过来。
纸条叠的十分仔细,但是上头的字着实是不敢恭维。
叶青釉辨认了一下,发现上头写的赫然是——
【小不点儿,你今天还是下午三点离开学校吗?】
小不点儿。
这个班学生们对她的专有称呼。
因为叶青釉的年纪,普遍比这个高一班级的学生们要低上两到三岁。
原本不应该如此安排,但经过摸底考试、瓷所的一致讨论,以及叶青釉自己的想法等多方面因素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