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尤。”
白初一进来时屋内的只点了一盏灯,靠近床头那盏,整个屋子都有点暗。
她微微蹙眉,指尖动弹几下,就用内力把屋内的烛火全都点燃了。
床上鼓起来一块儿,床下还放着鞋子,好像还是白初一离去时的摆放模样,看起来他都没有下床走动过。
白初一先走到桌边摸了下茶壶,里面的水倒是热的。
她抬手倒了两杯茶,然后又把带回来的小点心全都拆开。
屋内很快弥漫心的清甜味儿,有的还裹着炒透了的黑芝麻,泛着一丝丝苦味儿。
白初一斜着眼撇了下床上,床上那团被子好似是动了下,但看去时又不动了。
白初一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站了会儿。
她耳力极好,能听见他不平缓的呼吸——
这人装睡呢。
小傻子,真当一个习武之人听不出来?
白初一坐在床边,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把人拽了起来——
他墨发有些乱的披在身侧,明显是在枕头上辗转多时的结果。他连外衫都没脱,可见是匆匆忙忙才躺下的。
他脸色比之前还苍白一些,唇上都没什么颜色。那眸子里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但已不像是冷漠,而是疲惫。
被疲惫装满了,所以提不起一点点情绪了。
“……你回来了。”
乌尤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她的手一撤去,他的身子就软到了被褥上。
他喘了口气,闷闷的咳了两声,才缓缓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不舒服?等等,我去请文玉。”
白初一把他放在床头靠正,起身就准备离开——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一看,那人费力的摇摇头,“我,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别,别麻烦……别麻烦文大夫了……”
白初一反握住他的手,上面温度极低,皱眉道:“你这样不行。”
“没事的……休息会儿就好了……”
乌尤执意不让她去叫文玉,白初一拗不过他,把了半天脉确认没有加重,才回过身去桌上把糕点用纸包包好拿了过来。
“现在太晚了,厨娘都休息了,我那点做饭的手艺你肯定也吃不惯。吃点儿旁的填个肚子吧。”
白初一望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问:“为何不喝药?连饭也不吃?不想活了?”
乌尤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那眼睛是真好看,里面看似什么情绪都没有,但是……白初一偏就从里面看出了一分委屈。
白初一是真拿他没辙,人救了又不能就这样把他给丢出去。她没好气的横了乌尤一眼,捻起一块绿豆糕递到他的唇边。
“吃点儿吧,吃完喝点热水早些休息。明天可不准再任性了。”
乌尤不张嘴,还垂下了眼。他就这么不动也不讲话的靠在床头,看似乖巧,其实不听话到白初一想揍他。
白初一眯了下眸子。
她狠话还没说出口,那人的唇就慢慢张开了,把绿豆糕含入一半。
“……”
行吧。
喂他吃完了一块,剩下的三块她就把纸包不容拒绝的拽着他的手腕让他拿了,然后去桌边拿温热的茶水。
乌尤吃东西吃的很慢,慢条斯理的,看得白初一急死了,恨不得直接掰开他的嘴巴喂。
白初一就这么盯着他觉得墨迹,自个儿转身去桌边拿了一点儿点心也跟着一起吃。
这里一日只有两餐,不过白初一是三餐吃惯了的,所以中午总会备着一些小点心。这些绿豆糕啊、桃酥、烧饼之类的都是她的最爱。
这座城叫望南城,大梁的京城就在南边,故而得名。
这里的物价比京城便宜了一倍不止,分量却是足足的。
比如那中间加肉的烧饼,通常一口下去绝不是零星半点的肉末,而是满满当当的一口带着辛辣味儿、剁碎了的馅儿,上面撒了望南城特有的一种辣椒面,特别容易入味儿特别好吃。
再说绿豆糕,一大盒里头排的满满当当的小方块儿,绝不会有一点亏损,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少了一点儿那老板还跟你急,非要再用个盒子给你重新装补上。
还有这里的酒,都是带着望南城独有风味的。一口烈酒入喉,往往烫的人醉生梦死、如同灵魂在战场上都漂泊着走了一遭,有一种“此生无憾”的畅快感。
以前这里还未兴起战事时,来来往往的商人总是很多,他们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文化瑰宝,让几个族群之间的距离拉近再拉近,共享荣华安乐。
可如今——
再也不会看见商人踏入这里,往常把酒言欢的酒友因为阵营不同拔刀相见,两个不同族群的伴侣因为战事起而不得不忍痛分离……
战争毁坏的从来不仅仅只是一座城池而已。
每个君王都想终止战争,得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