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回家去,遇上一个人,像是在我家求医,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我喜欢他那副从容大度模样,就这么认得了。我在家里留了几个月,他便花前月下陪了我几个月。只是这人对外人从容,却总惹我生气,从没几天安生日子——好了吵,吵了好。后来他要我跟他回家,我不肯;我要他跟我回山,他又不肯,说自己身娇肉贵吃不得苦,不像他弟弟,整日在江湖浪荡。”
明芳插嘴道:“你一定生气了。”
紫袖也默默点头,慕容泣哼一声道:“我便说,哪怕你是金枝玉叶,我偏是金巵玉液,及时行乐:咱们干脆一拍两散。只是给我留件东西存个念想也好,不枉相逢一场。他拿甚么金钗玉佩,我都不爱;又吵了半天,他便说,这些俗物你既然都瞧不上,就把我的姓给你罢。”
明芳诧异道:“这人姓慕容?”慕容泣道:“他那时叫慕容寿,自然姓慕容;给我以后可就不是了。我想他虽是位贵人,自带着福分,可我同他在一起时常哭,干脆便叫一个泣字。这下子,就像他一直陪着我啦。”
明芳茫茫然问道:“那他以后姓甚么?”慕容泣淡淡地说:“这都过了十来年,我也不记得了。”
明芳自然生出些年少的慨叹,紫袖本已走着,却在听见“金枝玉叶”四字时,便已心生警惕;及至听见“慕容寿”这个名字,更是眼皮一跳。他仔细回想慕容泣提及过家乡所在,略一推算,可不就在当年寿王封地之内?他垂下眼眸,心中了然:这一遇之后,贵人自然姓回了陈,回他的朝堂去;过上几年,他便登基为帝,既用不着姓慕容,也再不会江湖相逢。
这时明芳又问:“那你回山来,偷着伤心没有?”慕容泣反倒笑道:“回山来改名字,只说家中有变,大伙儿也不多问。只是奇了,改名之后我倒不大哭了;过上几年,更是看得明白。咱们是武学宗派的正经弟子,好好练武,比甚么都强——你懂了剑,剑更懂你。山上姐妹也多,你想做甚么,都能找见伴儿;下山更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只挂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