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点点凉意。唐笙的眼泪砸在上边,映出一道又一道缩小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旁依着另一道,秦玅观贴近了她,探指取出藏了一旬的念珠,置于唐笙的掌心。
掌心覆着掌心,热意蔓了上来。
戴上试试。秦玅观说。
泪眼婆娑的唐笙着摇头,泪水随着动作溢出。
秦玅观懒得再费口舌,干脆握住她的腕子翻转过来。
细碎的磕碰声响起,念珠已圈住了唐笙的手腕。
我的,念珠是我的,人也是我的。秦玅观语调霸道,皆是我的。
殿下,您的抹额!
秦长华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回头:箍着不适,就非要戴么?
殿下,这是祖上的规制。着行服袍就得佩抹额,不然便是失了衣冠之仪,言官该说话了。尚宫小声提点,如今册封大典临近,您多留心些,总归是不会错的。
秦长华耷拉眼角,十分不情愿地扎好抹额,继续往听风园的方向走去。
外禁宫的御马监有御林司的女卫在教习,东宫又离那太远,骑术师傅便奏请陛下,将射御术设在了地段开阔的听风园。
这是本月秦长华第六回在听风园学习射御之术了,也是她第六回从颐宁宫路过。
身旁总跟着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她想要踮起脚尖眺望内殿,却总碍于这些眼睛,只能不着痕迹地偷瞧一眼,能看到的也不过是连片的红墙琉璃瓦。
秦长华的手垂了下来,面上的厌倦愈发显眼了。
她像往常那样瞥了眼金蓝色的牌匾,耳畔却响起了从未听过的乐器音调。
那声调似是哀泣,听得人忍不住揪心。
这是什么声响?她问。
回殿下话,是胡笳声。尚宫答。
谁在吹?秦长华回眸。
尚宫眼眸微烁,迟疑了片刻才答:弘安殿下喜奏胡笳。
秦长华负手,小大人似的看着靴面。
殿下,射御教习该迟了尚宫有些后悔同她说实话了。
知道了。秦长华踢走不知哪来的小石块,垂着脑袋往听风园去。
本宫想一人去,你们回去罢。她道。
尚宫低低道:殿下,这不合规制。
秦长华撇撇嘴:本宫要去恭房,你们退避。
殿下,恭房不在此处,听风园周遭的耳房才有。尚宫答。
尚宫油盐不进,秦长华愈发烦躁了。
胡笳阵阵,余音不绝,秦长华为寒风中轻颤的音调所牵动,眼底游走着忧心的光点。
她抓了抓头发,指节抚过抹额,心生一计。
黄叶枝桠下,长长的嗣君仪驾缓缓经过。
蓦的,尚宫眼前飞过一抹杏黄。
方才还稳稳当当扎在太女殿下额上的抹额随风飞出,挂到了树杈上。
仪驾停滞,尚宫追了出去。
她背身之际,秦长华蹿了出去,将临近的宫人甩出一大截。
侍卫反应迅速,拔腿就追,但还是晚了半拍。秦长华绕至颐宁侧殿时,她们才跑近了她身。
别追了!本宫累了!秦长华佯装摔倒,吓得侍卫们扑上前搀扶。
她喘着粗气,转了转脚踝:靴里有石子。
侍卫当即为她脱靴倾倒,秦长华却甩出两只靴,踩着侍卫的手蹿出了八丈高,显出了残影。
她用上了武术师傅教习的那套,三两下攀上颐宁宫最低矮的墙沿,蹬着脚丫子往上爬,企图翻墙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