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眼角微微抽动,话锋立转。
“或者我列个单子,大市上买得到的种类,你让人都送一份来,不用多了,一小份就行,我先挨个试试。”
萧绍死盯着她:“少耍点心眼,少吃些苦头。”
云英不耐烦地翻起白眼,双手抱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又不是山精鬼怪,还能掐指作法,转个圈就变成别人的模样不成?真要有这本事,我第一个就收了你的狗命!”
萧绍冷冷睨视,自案前抓来纸笔:“单子。”
云英洋洋洒洒写满三页纸,又问:“这是哪儿?”
萧绍将单子夺过来收好,扔下句老实待着便走了。
门一关,云英才收起轻浮,仔细打量了一圈。
房内东西虽不多,但案椅皆是紫檀,她方才所用也是上好的松烟墨。
萧绍步子大,从侧门到此也走了好一会儿。虽不如江州扬州那些水乡院落讲究,但内城中能建得起这样规制的地方也不多。
这里大概就是白姨当初心心念念想来的地方。
云英脱下僧袍叠好,躺在床上望着横梁。手臂上的伤已结了痂,她伸手探入里衣,指尖在腰腹的肉条上轻挠了挠。
龙楼凤阙,不如她的破船泥屋。
看得见星月,听得见海浪。
她心口闷堵,揉着揉着便睡下了。
萧绍很快将东西都买了回来,整日整夜地盯着她弄,连沐浴如厕都跟着。
云英恼得很。
忍了三天,她便借口贴不着背后,让萧绍进来帮忙,待他手一碰就开始娇颤哼吟,还坐在榻上张开腿,让萧绍把那暗藏水囊的假宗筋男性器官,常见别称容易被审核。给她贴上。
萧绍握着那团假肉,眼皮微微抽动。
云英盯着他腰腹,抿嘴窃笑,扬眉道:“全身贴上了还得慢慢细调,你最好手脚机灵些,免得耽误殿下的正事。”
萧绍双拳紧握,肉泥破皮而出,水囊亦被捏爆,将东西一扔,转身就走。
云英捡起那团烂肉,扔回铜碗里添了点树胶,一边拿木棍子捣着,一边笑。
十多年前,她刚学会如何勾男人,白凤让她自己去挑一个练练手,她便挑上了萧绍。
那时萧绍还不太会说话,刘舜让他不许动,他就真的不动,胯下更是上了手都不见动静,令她刚出师便铩羽。
“这么多年过去,总算有点人样了。”她笑道。
待假肉重新做好,已是两个多时辰后。
萧绍一脚踢开门,推了个粉衣娘子进来:“她帮你弄。别耍花招。”
云英一抬头,来的竟是婉儿。
婉儿朝她欠身:“娘子,别来无恙。”
萧绍从不自己拿主意,想来方才是去请示过了。婉儿在白凤身边待过,对易容之事本就知晓一二,又是刘旭的眼线……
云英转眸一忖,当即拿了主意,冷脸道:“江州那笔账我可是记得的,别以为小将军能保你一辈子。”
婉儿稍愣片刻,含笑坐到她身边,回敬道:“娘子瞒着殿下与裴大人欢好,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起我来了?”
云英转头看向萧绍,厉声道:“让她滚,我不想看见这贱人。”
萧绍满意地搬来椅子坐下:“少废话,赶紧弄。”
婉儿粲然一笑,拿起桌案上那团假肉,掰开云英的腿,用力贴上去。
云英下意识并拢腿,瞠目骂了句。
婉儿扬眉道:“别乱动,贴不牢就得拿根棍子插进去了。”
说话间,手指飞快地在她腿根上写划出三个字。
云英眼眸转向右下,婉儿会意地转过头,再不作声。
刘旭凯旋归来,连天子都特意亲临朝会嘉奖,没两日,又颁下诏书,封了爵位。朝内局势明朗,待刘旭祭过姑母,果然在王府中办了酒宴。
赴宴者非富即贵,往来车马将内城大街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卢湛身兼两头任务,想到又要瞒过萧库真,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裴晏有来问过他的意思,他记得秦攸曾几次三番提醒他离裴晏远一些,耳畔就只得幼时阿爷常挂在嘴边那句话——有得须有失,无福才无祸。
他已得娇妻,自是心甘情愿走上这条贼船。
这几日宋平藏身在他那儿,每日泡足三个时辰的药水,夜里入睡,床榻边也熏着五六个香炉。如若真如他们所猜测那般,此计应当万无一失。
“公子,我们进去吧。”宋平朝他欠身提醒。
音色娇柔,肤如凝脂,隔着两尺都能闻见馨香,若非亲眼看见那清秀郎君如何一点点变成女郎的,他断不会相信眼前这娘子是个男人。
卢湛咽了咽,点头道:“一切小心。”
宋平半垂着脸,羞赧应声,卢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入府呈上拜帖,侍女领着他们入内,远远看见萧绍守在刘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