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歧安望着她匆忙的背影,笑着点头,眼见人快要消失于影壁,他又忽然捏紧衣袖,鼓起勇气,高声喊道:“容君!”
“又怎么了?”谢令仪停下脚步,叉着腰,不耐烦回头。
张歧安看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恼,只不急不躁,望着她,嘴角噙笑道:“忘了说,生辰安康。”
“知道知道。”谢令仪小声嘟囔,神情有些不自在,有必要喊这么大声么?看门房那斜睨八卦的眼神!
她顿时又生起气来,几步踏入影壁,不理人。
末了,想到他洇湿的大氅,不情不愿,还是让璞玉扔了把油纸伞出去。
谢令仪猫着腰,一路提心吊胆,直到安全踏进自己院门,才长舒口气。
看来,祖母这次,又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她。
随手将锦盒放在桌上,便直接合衣躺到贵妃榻,随即毫无形象地滚了两圈。
这一日来回颠
簸,可把她给累坏了。
神思松懈时,致命问题浮上心头。
她该如何救自己?顺带再救下太子?
顷刻间,她又哀叹起来。
“大姐姐在叹什么气呀?”谢念合蹦蹦跳跳跑进来,入耳便是那连绵不绝的叹息声。她一整日没见到谢令仪,此时见了她,便圆滚滚扑了过去,踢鞋上榻,赖在她怀里。
“在叹我什么时候死。”谢令仪搂紧了她,在她奶香气的脖颈间,猛吸一大口。
“啊,大姐姐是生病了吗!”谢念合一听这话,眼眶立马就红了,随即焦急地揉弄她的脸,紧张道:“要不要念念告诉祖母,帮大姐姐找个大夫?”
“大夫?”
“大夫!”
谢令仪听完,一咕噜从榻上爬起来,双眼发亮,闻应祈不就是大夫吗!
可转眼,她摸着颈间的璎珞,又泄气了,萎靡不振地重新躺下去。同样的招数,用两次,能奏效吗?
而且自己还没原谅他呢。
思来想去,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上,谢令仪便顶着眼下两团乌青,脚底虚浮,去给谢郜氏请安。
幸好谢郜氏见了,并未多加责备,只提点她,年关将近,各种礼宴多了起来,让她不要再到处乱跑。
谢令仪心虚应下,然后就在府中,乖乖待了数日,哪也没去。
几日后,五皇子侧妃双生子满月宴的帖子就送到了谢府,帖子上言明,礼部尚书须携全府家眷同往,以添喜气。
如此一来,谢令仪就是想推辞,也推辞不了了。整日愁眉不展,然而心绪交错间,到底分不清是忐忑多些,还是期待更甚。
困惑之际,她索性去找曲知意解闷。
“容君,你说圣上为什么会同意他这满月宴,设在大年初二啊?是不是老糊涂了?”
曲知意倚在榻上,翻来覆去,皱着眉就是不解,“好端端阖家团圆,走亲访友的日子,全被他给搅合了。”
曲知意也收到了帖子,虽说她没什么亲友可访,但也同人约好,要在初二这日出城雪猎,可怜她猎场定金都交了,这下全部泡汤。
她口无遮拦惯了,谢令仪见状也没太惊讶,思索会,便一本正经道:“大概是他那儿子是在腊月初二生的?所以满月才定在大年初二。”
曲知意:“”
曲知意沉默,果断转移话题,“说来,你那心上人就躲在五皇子府中,想好怎么见他了么?”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挑着眉,继续变本加厉问,“跟踪窥视你这么久,要是我的话——”
“若是你,又当如何?”李介白给她捏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问她。
谢令仪也反客为主,饶有兴致地杵着下巴盯着她。
“自然是欢喜至极!”曲知意语调夸张,“他能如此持之以恒,必是对我情根深种!这样的人,简直可遇不可求!”
谢令仪:“???”
“对了,小白。”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似是有些口渴,拍拍李介白的手,吩咐他,“桌上的茶凉了,你可以去帮我们重新烧壶吗?记住,我爱喝的是阳羡雪芽,水要八分烫。”
李介白闻言,默默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谢令仪见她将自己这个昔日,最是桀骜不驯的老师,调教的如此听话,整个人是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待他走后,曲知意才收敛笑意,轻描淡写直接道:“我当然是会直接挖了他的双眼,再砍了他的双腿,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也就容君你能忍,换了我,第二日就得冲到五皇子府,把他给揪出来。”
谢令仪听完,沉默不语,只低着头,指尖慢慢摩挲着手帕上绣着的腊梅。
也许她不是能忍,而是在享受呢?
病态的享受着、沉溺于掌控对方喜怒哀乐的权力之中。
同时,她也想看看,闻应祈究竟能大度到什么地步。
“话又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