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混在一处时,他才知晓这队人马真正的用意。
沈祁眼眸微微睁大,眉心却陡然松开,片刻后他阖上眼,心底竟没有一丝惊讶。
从齐予安提出留下的这些信为何是温策延的而不是西陵的来信时,他便有思路了。
他来这不过是想求证一番,结果也果真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齐予安都能想到的,梁文帝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信定然是真的,宋太傅也细细比对过,确认了这些通敌信件出自温策延之手,那封告御状的文书也确实出自温策行之手。可梁文帝不确定信是谁留下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留下这些信。
是而他以袁凡为饵,拨了一队人马一道去边境,就为弄清这两件事。好在没费什么大功夫,那人就在愤恨之下招供了所有,本意竟与梁文帝不谋而合。
只是信确实帮了梁文帝大忙,但那人却留不得了。所有书信皆由那人送去和拿回,那心腹定然与西陵来往密切,他日若这心腹想,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通敌之人。故而待那人说完,梁文帝派来的人便立刻站了出来,挥剑夺去了那人的性命。
沈祁觉得毫不意外,他的父皇就是这般狠。在心中梳理完一切后,不意外中却还是免不了震惊一番他的筹谋。
为了打压世家巩固皇权,竟要这么多无辜清白之人的血铺路。
沈祁阖着眼,心中满是难言的情绪。
他想起宫变那夜,梁文帝在榻上笑着说他是最像他的。
沈祁有些迷茫。以后他登上那个位置了,也要这般狠才能站稳吗?
几人心事重重地回到齐府,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
踏进了宋府,听到齐予安问要不要一道用晚膳,沈祁才回神,他瞧了眼天色,不打算多久,今日知晓了那么多事,他给徐清的回信还未写,正好可以告知她。
他想到这,又有些犯愁,怕徐清知晓林青且本无罪却被判了罪,不知会作何想法。
只是愁归愁,信还是要回的。
这些时日他们一来一回的书信,除了有各自告知对方边境或者京城事由的作用,还有一个二人心照不宣的作用,便是相互报平安。
沈祁闭了闭眼,决定还是先回去写了回信,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告辞,门外忽然跌跌撞撞跑来一将士。
那将士直奔齐远山而去,抱拳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将军,西陵来犯,已致境线百姓伤亡!”
第92章
从宫里头出来后,徐清一路直奔回静王府。在宋府和皇宫中那两场对峙仿佛没有发生过,她很冷静地着手处理起去边境前要打理好的事。
徐清知晓自己不该这么冷静的。
在知晓自己乃至整个世家都是梁文帝手中挣扎游走的棋子的时候,她就该即刻奔去京郊,扑进林蓉双的怀里哭一场,像小时候,林蓉双和兰砚初还未和离时一般,扑进疼爱她的外祖母的怀抱中,把迷茫和委屈都说一遍。
可徐清没有,她在理顺真相后只迷茫了片刻,从皇宫出来后,她除了心里有些荒寂,整个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甚至加快速度安排好了柳闻依,叶然还有那些她提拔上来布衣小官,将他们牢牢安在了她提前想好的位置上。
宋太傅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勾连,届时指不定要怎么判,兴许沈祁会念着旧情,毕竟是他的老师,但林温三将先前屡屡击退西陵,护国土安稳,如今翻了案,百姓更会赞其功德。
宋太傅是铁定要定罪的,徐清忧心他会在她离京后做些什么动作,也忧心世家会不会起乱子,故而将柳闻依和叶然都提了上来,江郢及一众她考校过的小官也按在了如今朝中空悬的官位上。
她要京中在她离开后形成一个多方互相制衡的局面。
总得来说,此时在京城的这群人,除了徐妗,她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