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卫续就上下试探着将珠钗插在了适当的地方。
纠结许久,秦以慈还是道:“你就不问,我出门是要去做什么?”
“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早就心有灵犀了,当然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了。”卫续想当然地道。
秦以慈笑道:“什么这么久?两年而已。”
卫续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啊,两年是短了点。”
秦以慈唇边的笑也落了下去,声音也低沉了些许,“卫续,有些话我必须得和你说清楚。”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教你爱吗?”卫续双手抚上秦以慈的肩膀,刻意地略过秦以慈的话。
“爱一个人就是每时每刻都要想着她,就算遇见再多的人都不会变心,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词句都和她有关,永远都不会欺负她……”
卫续说了好长一串没什么条理,好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秦以慈也没有打断他,只是默默的听着。
最后,卫续道:“爱是让一朵花成为花,让一颗草成为草,爱是让人找到自己,成为自己。”
秦以慈轻笑一声,“没看出来你还有写文章的潜质,当初为何不多学些东西?”
“如果,有一份爱要让你被迫改变自己,要让你放弃自己,那它就不是爱,是约束。”
卫续俯下身正对上秦以慈的双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爱是学会放手。”
听到这句话后,秦以慈愣住了,这些话她好像在沈琰口中也听到过,可如今在卫续口中说出却是其他滋味。
“秦以慈,我想让你只是秦以慈,是你想成为的秦以慈。”
卫续轻轻抱住了她,搭在秦以慈肩上的下巴还有些颤抖。
这昭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用了多大的勇气。
“秦以慈,我和你一起去吧。”
沉默许久,秦以慈才颤抖着搭上了卫续的背,她声音有些沙哑,“好,我们一起走。”
……
路上,秦以慈伸出手掀起了车帘,透过小窗看到了车外摇摇晃晃的白色流苏,她有些恍惚,好像在这一瞬间回到卫续下葬的那日。
那一次是送别,这一次也是送别。
其实,仔细想起来也没什么不同的。
可是……
秦以慈垂下眼,目光落在卫续因为紧张而攥起的手上。
她将手附上卫续的手背,想要给他一些温度,但是她的手也是一片冰凉。
“卫续,你在害怕?”秦以慈问。
卫续缓慢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害怕吗?好像是的。
那为什么上一次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大概是因为那个晚上太痛苦,太难捱,和全身的疼痛比起来死亡倒像是一种救赎。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能看到窗外绵绵的细雨,嗅到湿润的泥土气息,感受到心上人的体温。
一个从小到大都把死挂在嘴边,时不时就说出大不了就死的人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他不想死。
尽管如此,卫续还是颤抖着道:“不怕。”
秦以慈知道他在撒谎,却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
没有人会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侃侃而谈。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路上一人一鬼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再对视一眼。
卫续怕,怕再多看秦以慈一眼他就会生出想要退缩的念头。
秦以慈怕的,却是对上他那双满是惧意的眼。
到了西园寺,玄妙已经早早等在大殿前了。
“秦施主。”玄妙微微俯身向秦以慈行礼。
秦以慈回礼后轻声道:“大师请吧。”
玄妙往秦以慈身边看了一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施主这边请。”
玄妙带着秦以慈一路到了后山,超度选在了最高山的顶上。
细雨打过树叶,有不少都沾在了秦以慈的衣摆上。
秦以慈站在一边,山风吹起了她的衣摆。
玄妙最后问一句:“施主,确定做好选择了。”
秦以慈叠放着的手缓缓握紧,这一次可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