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含笑看着她,到底没有反对。
回沈府的马车里,她简要告知沈慕时去川西之事,其实这件事,昨日崔颢已经说过,只是崔颢知道的不如她多,她说的话,基本等于皇子的意思,貌似是,只要沈慕时开口,就能定下与陈秀宛的亲事。
只是如今陈家落魄,对沈慕时的仕途无甚帮助,皇子也不喜多管闲事,全凭他们自己做主。
到了沈府,阮舒窈才知,天厥使臣已搬回驿站,说是即将启程,要去收拾东西。
想起昨日在茶楼,李修臣对她说:“三日后我将回天厥,希望你能送我一程。”他补充:“出城送我十里路,不会太难吧?”
阮舒窈毅然回绝他。
“不要再异想天开。”
清冷声音如冬日溪泉,不带一丝温度。
她怎么可能再与他搅合在一起,若不是他顶着天厥使臣的身份,一个能带给两国安宁的身份,阮舒窈才不会去管他的生死。
乔装一番,她扮作丫鬟,带着面纱去府外叫车,赶往驿站。
二楼上房,她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室外光亮随着房门开合,映照出李修臣那张因焦急而略显扭曲的脸。
他正发疯似的全神贯注找着什么,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清晰,他抬头,目光与她相遇。
“窈娘。”一眼认出头戴帷帽的她。
她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开门见山道:“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北国,殿下要杀你。”
李修臣错愕半响,张了张嘴,挤出句:“你不想我死,是不是?”
阮舒窈皱眉:“你以为称病不入宫门,他就不知道你是谁?”
“我们一起逃吧!”
换成阮舒窈错愕,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这说的不是笑话,是恶心她的话。
哪怕是故意说来恶心她,也比他现下这般,诚诚恳恳祈望着她,要让人舒坦些。
就是打他,还怕脏了手。
见她没答话,以为她会动摇。
李修臣忏悔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知,从前我囚着你,亦是为了护着你,只要见过你的男人,谁心里会没有触动。”
“我要走仕途这条路,就不敢让你抛头露面,官大一级压死人,倘若被盯上,结果可想而知。”
“你恨我用蛊,却不知我的心有多痛,我有多怕,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舒窈……”
“住口。”阮舒窈打断他:“别叫我的名字。”
“我……”他怔了怔,上前几步,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真的碰到她,低声下气道:“我真的爱你。”
“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他也确实在她手上死过一次,但阮舒窈不信他,平淡语气道:“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占有欲和病态偏执,于我而言是深渊地狱。我今日来,也并非是不想你死,只是不想你的死,殃及无辜百姓。”
他低下头道:“若我告诉你,那幅图不见了,你还愿意来吗?”
他们看待问题,从根源上就天差地别。
到现在他还觉得,是阮舒窈为了拿到图,才来对他示好。
他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只在意,他认为对的事。
阮舒窈懒得解释,四周巡视一眼,神色微慌,她想不出是谁要偷这幅图。
这时,李修臣窥见她遮在衣领下的吻痕,臆想她果然离不开男人,昨日见面还没有的痕迹,今日就这样露在人前,想是昨夜弄上去的。
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一时淫。虫上脑,忘乎所以道:“储君也如我那般,为你解蛊吗?”
阮舒窈很反感他的冒犯,一掌拍向他,房屋震动。
他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口鼻淌着鲜血。
焚心决的威力又精进了,像是快要突破二重境,她不过使了三分力,李修臣便被打成这副德行。
他面色苍白,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压住胸腔咳嗽起来。
此刻阮舒窈才真正明白,一空对她说,‘愿世间,再无人束得住你’的真正含义。
若当年在玉河村,她便拥有现下这般能力,人生会圆满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