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上…饶命啊…呜呜…”
顷刻间,那美人就被侍卫拖下,惨叫声犹自回荡,而自始至终,江寒祁都未有忤逆钟后。
处死完一个舞姬美妾之后,钟后的心情似是倏然变好,她心平气和地坐下,同江寒祁话起家常。
席间也重新热络起来。
裴玄忌饮下热茶后,脑袋依旧还有些晕沉,也不再多言。
钟鸣三声,吉时将至。
钟后便对江寒祁道,“祁儿,宁妃的病也生得有些时日了,太医署的那帮酒囊饭袋每日都去问诊,却迟迟查不出病因,所以哀家擅作主张,去请教了钦天监的张监正,他说,宁妃的病其实是同最近的天象有关,说是那天象不好,有灾星现世,而宁妃乃是福星之身,命格相冲,所以,才至失魂疯怔。”
康婉也在旁附和道,“臣妾自小同宁儿相识,妹妹出生时确是天生异象,就连高僧都说,妹妹乃是福星降世,是上天专程派下护佑大晋的。”
“有这种事?”
江寒祁神色淡淡。
钟后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哀家担心灾星现世,祸害江山,便嘱咐张监正定要查明那灾星究竟是谁,祁儿,你待会放天灯时,也为宁妃多放一盏,替她祈福。”
“好,朕知道了。”
江寒祁起身,来至殿外高台。
是到了该放天灯的时刻了。
高台,金檐斗拱,光灿耀目。
江寒祁接过宫人递来的灯,一一放飞,细雪明灯,交相辉映,万千光点融于长夜,亮若白昼。
臣子们言笑晏晏地围来观灯。
江旋安也挤在人群中看得稀奇,瞪大了眼眸,不时鼓掌叫好。
唯裴玄忌心不在焉。
他又想到那日,云知年想借由在天灯中做手脚的法子向皇上争宠。
他这段日子,总被江寒祁传召,也无甚大事,就是让他陪着谈谈军务以及裴氏的事情。
可这么一来,裴玄忌到底就没有旁的时间去寻姚越盘问了,也不知姚越有没有给云知年想要的东西,但无论如何,只要一想到云知年要向江寒祁献媚争宠,这心头就像哽了一块什么异物般地,生生难咽。
连同这漫天的明灯好像都瞬间失了颜色。
裴玄忌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摸了把脸,沐在冷风中,竟还觉得有些烫热,想来,大约是酒还未完全消散罢?他压下自己对云知年的思忖,强迫着,将注意力放回到天灯上。
江寒祁已开始放第三盏天灯了。
这盏天灯由君主亲手放飞后,各臣子,各后妃,各皇亲便可开始自行放花灯。
此盏天灯形状圆润完美,但彩纸上只绣绘了寥寥几句吉语,其余部分则皆是空白。
钦天监的神官则在一旁扯着嗓子神神叨叨地喊着,一盏敬天地,二盏礼神佛,三盏护社稷,保佑大晋福泽绵长。
然而,就在江寒祁抬手点燃天灯的一刹,原本空出的纸面上忽然现出了一行字!
墨黑的字被顺势而上的火舌烧得鲜红,犹若滴血,令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见。
“灾星出,祸乱起。”
江寒祁动作骤然止住。
他反应过来,想要命人灭了这灯火,可已然是来不及了!
火苗迅速吞噬灯骨,燃烧殆尽前,纸面侧边迅速映出三个血红大字。
“江旋安。”
第22章
“什么!灾星…灾星居然是…”
“小郡王江旋安?”
“荒唐!荒唐!可…可这毕竟是天灯呀!天灯显字,定是高祖皇帝显灵!此是上天的示意!上天的示意!”
群臣顿时哗然一片。
钦天监神官带头下跪,疾呼苍天显灵,其余臣子见状,亦纷纷指向瑟躲在裴玄忌身后,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江旋安。
“皇上!既然天灯显灵!此等灾星祸害断不可留!”
“怪力乱神之事怎可亲信!你们休要胡说!”
江寒祁凤目微张,喝退众人,他已从震惊之中回神,冲江旋安伸出手,“安儿,到叔父跟前来。”
“叔父!”
江旋安咬着唇,猛扑到江寒祁怀中,眼泪泗流,“安儿才不是灾星!安儿什么都不知道!”
“这自古以来,灾星都只为祸害江山而降世,哪有自己承认的道理?”
“祁儿。”
钟后不疾不徐地迈至高台,气度威仪强势,“自去岁以来,茔上等地接连遭受水患以致灾害,这赈灾也颇为不顺,民怨四起!朝堂不安,后宫之中亦是波折连连,皇嗣早夭,后妃疯怔,依哀家之见,这当中定有蹊跷!今夜连这天灯都显了灵,江旋安无辜与否,传钦天监监正问话便知。”
“还是说…”
钟后看向江寒祁,眼含厉色,“你要一心护着一个可能是灾星的孩子,而置大晋朝廷,置天下百姓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