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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夜半,猫儿都睡了,遑论大活人。
刮脸的晚风吹几下就冻得江晚璃瑟缩不止,可她又担忧闹大动静会吵醒小鬼,愁到原地跺脚。
“谁在那!”
抖如筛糠的江晚璃后背,突兀抵上刺骨的冰凉,耳畔质问声虽熟悉,其中夹杂的警觉却不然。
她调整好冷脸,回眸时抛出一记幽怨的眼刀。
“姑娘?!”
起夜归来的乐华始料未及,慌里慌张收回长剑,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适才,她朝这边盯了半晌:一身披月白长袍、披发过臀的女人,保持着不变的节奏在她窗前蹦啊蹦的,瞧着行为煞是诡谲,可把她吓得不轻呢!
“开门!”
快冻成冰棍的江晚璃急切吩咐。
话音落,乐华侧身一推,门就开了:“您怎不进来等?”
见状,江晚璃偷摸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过于在意礼节,居然没想到推门试试?
难堪…
好在,她善解人意的下属也沉溺于尴尬,无暇理会她的别扭,只闷头斟一杯热水奉上,毕恭毕敬中潜藏三分如临大敌的担忧,讷讷开口:
“深更半夜,您有何要事?”
说话间,乐华的余光时不时瞄向药箱。
留意到此等小动作,江晚璃不轻不重拍了下桌:“想哪去了!”
“啊?”
小心思露馅太仓促,乐华表面装傻,而心下窃喜。
小祖宗非是因身子虚脱熬不住来寻她的,真真是最好不过。
江晚璃拿她没辙,旧日叮嘱莫名重现脑海,反复回荡…羞得她如坐针毡,忙递出密信,挑明来意:
“你即刻收拾行囊,赶赴西蜀。安芷查出那里有人私采暗矿,进出疑有宸王府要员。此事要紧,你去配合她查,我记得你妹妹在王府,可令其协助。”
“私采铁矿?”
乐华飞扫过信件,心底咯噔一声:“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保不齐与私造兵器相干。”
“不错,”江晚璃凤眸微觑:“行刺我的那波人,箭镞做的精巧,又非官匠手艺。我早疑他们有私铸坊,私铸武器要想隐蔽,私矿不可或缺。此矿的发现,兴许是线索。”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可她眸中光晕,仍在持续黯淡。
乐华打量着她的神色,心知太女的思量未休,只是后话不方便讲给她听了。
即便江晚璃不说,她不傻,也看得穿其中关窍——
若真如安芷所言,私矿牵涉宸王府臣随,也就表明,宸王默许并知晓此事。堂堂亲王违逆国朝律法,所求为何?这件事,身为宸王亲女的陛下,又会否知情?
“您要属下如何配合安将军?”思及此,乐华审慎询问。
“尽全力。若力所不及,随时修书给我,我帮你斡旋寻朝中帮手。”
江晚璃不假思索道:“兹事体大,安芷敢传信我,是我之幸。她肯将宝压我身上,我自当回以真心,是也不是?”
“遵令,”乐华拱手一礼:“姑娘,楚岚未涉朝堂,能力斐然,既有心为您效力,与我配合也默契,又因强迫联姻事与宸王府有芥蒂,可否允她同去?查案能事半功倍。”
江晚璃愣了刹那。
只因那一连串不要钱似的夸赞,居然是从甚少夸人的乐华嘴里脱口的,实在让人意外。
须臾后,她消化过这番露骨的偏爱,勾唇哂笑:“不准,你自己去。”
“我…”满目期待的乐华噎了个猝不及防:“我能否…”
“你什么?服从命令。”
江晚璃沉下脸色,幽幽叮嘱:“快些动身,到了那边,记得心无杂念。”
说罢,她出门的脚步飘然,轻快极了。
只剩乐华呆望着她的背影,失落低喃:“为什么?连个理由都不给?”
她甚至怀疑,江晚璃或许给不出得体理由,而是要公报私仇,为强行分居那事报复她呢。
转天。
大伙闻鸡而起,清早就开始布置小院的春联、灯笼,增添岁除喜气。
人人喜气洋洋忙碌的当口,可怜的楚岚却像无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找,逢人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