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璃眸光怔怔,躬身定格在那,如石雕一般。
“…阿姊…”
林烟湄眼前发黑,腿霎时软了,顷刻跌坐在地,仰着脑袋惶惶盯死江晚璃攥刀的手,半个字也说不出。
足有五寸长的刀刃,全都捅进去了?!
“砰—”
眨眼的功夫,江晚璃也跌坐下来,无神的视线撞进林烟湄如影随形且涔满惊惧的瞳仁,飘出凄然的泪…
“傻子!”
江晚璃近在咫尺,吓废的林烟湄总算能拼尽全力抬胳膊触碰到她了,她捂上江晚璃的手,眼眶中的泪决堤般滚滚涌下:
“你个疯子…”
哭着骂到这儿,林烟湄嗓音噎住,婆娑泪眼顿时凝滞——
奇怪,江晚璃手冷冰冰的,衣料干燥无比,一点温热的血都没有?
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江晚璃突然揽过她抱紧,再抱紧,“当啷”一声脆响,匕首摔在了地上。
怔忡的林烟湄清晰捕捉了消失的刀刃从刀柄回弹的瞬间。
伸缩匕首?!
上当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猝然转眸去找江祎,不料——
一抹稍带释然的苦笑闯进了她的眼帘:“算你还有点良心。”
林烟湄蒙了个彻底。
她…有良心?
一双鸳鸯被强权生死相逼,难不成,她还能眼睁睁看着江晚璃以命抗争而无动于衷吗?
“闲杂人等退下。”
江祎无视了她的呆滞,拂袖挥退一应亲随,兀自扯了把椅子落座:
“此处清静,适合聊些实在要务,别抱了,起来。”
“撕拉—”
江晚璃默默撕开里衣,给林烟湄渗血的肩膀缠绕数道,而后爬起身拽人:“我带你回宫传太医。”
林烟湄借着她的力道,艰难拖拉起了绵软的双腿,怯怯往太后那边偷瞄。
“别管她!”
江晚璃怨气浓重,狠狠剜了太后一眼,扶着小鬼的背把人往外领。
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如此戏耍过!像个蠢笨还被人激红眼的傻猴子!
亲娘也不能忍。
“站住。”
俩人行将踏出牢门之际,江祎不疾不徐道:
“再往前一步,朕把你们全关起来。一个无诏私逃,一个包庇逆犯,别逼朕动国法。”
闻言,落后半个身位的林烟湄先停了脚,还下意识回拽江晚璃。
江晚璃:“莫怕她,随她去,你的伤口得尽快包扎。”
林烟湄只是摇头,拿湿漉漉的眼窝凝视她,跟个小可怜似的,说啥不肯往前再走。
僵持场面搞得江晚璃坐不住脸,无奈回过身,冷声问江祎:“太后还想怎样?耍猴不尽兴么?”
“哐当—”
江祎抄起手边一锐物,愤然砸向墙壁:“江清悟,你放肆。”
抛物线从林烟湄头顶飞出去落了地,小鬼循声望去,好嘛…那是件锥子样的刑具,上面仍残存着干涸的血。
她赶紧偷摸用力捏江晚璃的手掌,示意人别再逞口舌之快。
江晚璃阖眸,深吸了一口气。
为林烟湄的安危计,她无奈妥协,稍欠身赔了个礼:“母亲有何训教,儿洗耳恭听。”
还是阴阳怪调的。
江祎无声翻了个白眼,顿觉喉头气血翻涌,泛起久违的腥。她只得提气压制这股子血气,维持着冷静先行踏出门:
“滚过来。”
林烟湄牵着江晚璃屁颠屁颠跟上。
藏青曳地的裙摆止步于廊道最深的一间监舍外,太后回乜江晚璃:“告诉朕她的真实身份。”
江晚璃语塞。
林烟湄抬眸瞧去,愕然当场,险些低呼出声。
江祎早有预料似的冷哼一声,把江晚璃往牢门前拽了拽:
“见过她很多次对么?她和伤你的匪贼有关没错吧?你顶着查案之名在外不归,到头来这点小事都没查明白?”
江晚璃自认小辫子被攥住,侧过脑袋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