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再辛苦,也总好过回到那个毫无感情的家。
翌日一早,沈续便带着行李箱返回江城,将施妩买给他的首饰留到了酒店。
医生不需要这种装饰性物品,包括任何的精致打理,都只会给患者某种医学技术很不专业的错觉。
工作日晨会解散,杨齐生兴高采烈地找到沈续。
“沈主任,外边有人点名要送你锦旗呢。”
沈续待会出门诊,周末过得差劲情绪不高:“谁?”
“是我啊沈老弟。”
人未到笑声先来,祝仁德端着锦旗大跨步走进办公室,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展示锦旗。
锦旗上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字。
沈续无奈:“祝老板,救你的是急诊科医生,你走错门了。”
“没走错。”祝仁德后退几步看了看门牌,纳闷道:“不就这吗,心外,我就是来给你沈主任送锦旗的。”
“如果不是你那天救我,说不定我现在得在住院部躺着呢。”
“检查我也已经做了,跟家里人商量最近把工作停一停,专心治疗什么都不想。”
祝仁德将锦旗塞进沈续怀中,压低声音道:“汤律还好吗。”
“他?”沈续反应迟钝,直至祝仁德都有点急了,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们前天见过,有胳膊有腿,挺好的。”
祝仁德见沈续这幅毫不知情的模样,连忙将人从办公室扯至楼梯间。男人打开窗户点了根烟,深深吸一口才说:“汤律好像是被人从游轮推到水里,差点没救回来。”
“水里?”
游轮?
不就是那天晚上的活动吗。
祝仁德继续说:“你跟他关系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听说最近他家分家产闹得挺大的,说不定就是他那几个兄弟姐妹搞鬼。”
“哎,也不是我想问。有几个合同还在他手里,给别人又不放心,追到医院查进度也不人道……”
第10章 封建余孽
从离开香港那刻,沈续脑海中便萦绕着施妩那句轻描淡写。
他和汤靳明是没有将来的感情。
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身边知晓这件事的人并不看好,甚至是从感情开始的瞬间便已预料到结果。
他们怀着最坏的结局旁观。
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沈续和汤靳明确实断断续续走了那么几段路,然后就突然失联了。
固然时代进步,却也没有那么开放,尤其是上层社会里的老钱们。
可以允许孩子们胡乱玩闹,但唯有一点,不能把荒唐领进家门。
但沈续恰恰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的性格。
如果所有人都抗拒,那么一定有必须否定的道理。或许沈续还真的会仔细考虑自己与汤靳明分手的得失。
但现在,在他对这份感情充满失望的情况下,反倒品味出几分真心。
他对汤靳明的感情是真,所有的情绪波动也是真,那么即便他现在仍旧口口声声想杀了汤靳明……
真的能对汤靳明袖手旁观吗。
沈续想,自己应当是可以的。
只要避开汤靳明就好。
人与其他生物区别划分的,并非只有“使用工具”这一条。还有能够不被思绪左右,拒绝被生理性周期感染驱动的权利。
他没答应祝仁德,整整一个周都在出诊,手术、科研、教学,人际关系维护中度过。
说到底,这个人与他并没多少交情,交通事故的关系怎么算认识。
但偏偏祝仁德不这么认为。
大概做生意的老板就是这么开放包容,喜欢见面称兄道弟,三四面后直接将对方认作亲戚。
狡猾的商人会选择最直接有力,但又略显委婉的方式去打扰目标。
沈续再神通广大,也阻止不了祝仁德用身份证挂号,即便已经极其避让,门诊还是得上,挂了号就得传呼。
被二连三地打扰了几次后,沈续烦不胜烦,点头答应他,帮他问问汤靳明最近的状况。
坠海这种事情沈续没经历过,他天生就讨厌刺激运动,连水都不怎么下,游泳自从学会就没怎么用过,现在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
但汤靳明这种喜欢极限运动的人,哪怕被推下水,应该也比一般人有经验。
况且游轮停在水面,整个活动期间都没发动过,也不存在掉下去被绞进发动机的可能。
只是虽然答应,沈续却没想好怎么提问。
上次与汤靳明不欢而散,已经将拒绝打扰摆在台面,话是他说出口的,怎么能又由自己打破。
怎么与人交往,简直是沈续的生命课题。
病人排着队地进手术室,连着做了三四天,沈续终于获得准时去食堂吃午饭的机会。
方榴也在,和他面对面坐着,吃的还是那天沈续请客汤靳明的牛肉面。
方榴狼吞虎咽,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