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月笙下不了手,也算计不了。
他对他有着最柔软的心肠,最深刻的情意。
所以他竟是不能对他怎么样,连一点欺骗都升不起来。
所以这些时日里,他竟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半步。
这不像他。
狄飞惊想,他应该出去。
可出去之后呢?
是重振六分半堂?
还是去找雷损和雷纯两人?
都不能。
他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六分半堂怕是早已在金风细雨楼的掌控和操作下再也重聚不起。
而雷损和雷纯两人,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去打扰他们。
这样思考完,狄飞惊竟一时想不到他离开后该去做些什么。
他的阿笙是不是早已计划好了,就这样将他困在了他的身边,前方没有去处,后方也无路可走。
“你又在想些什么?”见狄飞惊走神,月笙将两只手全都放在了他的脸上,像是猫爪踩奶一样也按了按他的脸,令狄飞惊不得不回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月笙的双手顺势被他拉下来,却仍握在掌心里没有松开。
狄飞惊道:“在想,我还能不能为六分半堂做些什么。”
雷总堂主不在了,可六分半堂还有其余的人,狄飞惊身为大堂主、大总管,更有责任在身。
月笙:“你还想着六分半堂,你就不能只想着我吗?”
“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还没有六分半堂重要吗?”
月笙的话好似在指责一个负心汉一般。
狄飞惊只能道:“不,你比谁都重要,但我不能致六分半堂于不顾。”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就此抛弃他的责任。
如果叫他就这样直接接受了,那他也就不是狄飞惊了。
何况,他已经对不起雷总堂主,因为阿笙,再无法对苏梦枕、对金风细雨楼做些什么。
他不愿意阿笙最后恨上他。
如果终归一个人痛苦难受,那便仅由他来承担。
狄飞惊握紧月笙的手,似乎在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月笙道:“你知道金风细雨楼要做些什么吗?”
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突然。
狄飞惊不知道。
而月笙也没有要等他回答,便道:“如今朝堂奸臣当道,官家也昏庸无能,在外更有金人虎视眈眈,如果不做些什么,往后这汴京还会如此繁华么,日后这江湖难道不会受其影响?”
“我知晓雷损对你有恩情,六分半堂于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他不该与蔡京合作,与虎谋皮的下场必定自食恶果,总会有人要收拾他的,六分半堂有如今的结局已经是再好不过。”
“我被宫里的人带进皇宫那日便想,只要官家还坐在那个位子上一天我便不得自由一天,我会医术,他便不可能放我走,他还会每天每天的盯着我的脸看,只不过因为我是男子,他暂时没有动手罢了。”
这倒是没有说假话。
官家颇爱美色。
而月笙姿容绝世,官家怎么可能不盯着他看。
只不过,官家的节操可没有那么高,就算是男子,他也不会介意。
不过是因为月笙给他下了暗示,他才只是言听计从,而没有动手罢了。
月笙话音落下,狄飞惊瞳孔一缩,道:“你没有告诉过我。”
月笙叹了口气:“可告诉你又能怎么办,是方应看和蔡京的陷害才叫我进了宫中,如今想离开却不容易。”
“我那日便想,不知皇室宗亲里有没有一个可堪当大任的人,但据我了解却是没有。”
“那么也就只好换另一个法子了,恰巧,我哥哥的毕生心愿便是驱除鞑虏,收复失地,而我们手中还有一份海外藏宝图,连钱都不缺了。”
月笙轻描淡写,可狄飞惊心中却惊涛骇浪一般。
“……你们要改朝换代?”狄飞惊低声道。
月笙:“有何不可,官家的江山不也是先祖打下来的么,他既然坐不稳那个位子,就换一个人来坐。”
“诸葛神侯不会同意的。”狄飞惊思索片刻说。
月笙:“不,我觉得诸葛神侯会同意,除非他不去选择无情的双腿还有追命的内伤,又或者是铁手和冷血,他们也总会有受伤的那么一天,需得求到我头上,诸葛神侯虽是忠心,但也不能愚忠吧。”
狄飞惊蓦地叹息一声:“这就是金风细雨楼要做的事情。”
“没错。”月笙道:“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叫你再去为六分半堂做些什么。”
这可能会致使金风细雨楼还得多留一份力去平息。
“但是你可以放心,六分半堂里那些无辜的人会有一个好的去处,而旁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日后兴许会有再度自由的那一天,只要我哥哥坐上那个位子,又有谁会自不量力的再去找我哥哥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