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雷古勒斯。而他只是沉默地进着食,并不多做回答。
掠夺者们一直叽叽喳喳,最终扯到了安多米达的私奔。
“在知道安多米达和泰德私奔后,西格纳斯叔叔简直气疯了,扬言要把安多米达从家谱上烧掉——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干了。”
西里斯嗤笑道,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嘲讽的神色。
在安多米达毕业以前,我曾常常看见她和她的麻瓜种男朋友——那个赫奇帕奇的泰德·唐克斯黏在一起。
他们会有说有笑地从温室出来,紧挨着坐在黑湖前的草坪上,为对方整理领带。
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几乎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布莱克家的大小姐,愿意为了爱情违背家族,甚至那个男人只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这些人否认他们的人当然也包括我。
波特用咏叹式的强调夸张地说道:“噢,爱情的力量!为了爱愿意奋不顾身,甚至对抗世界——这可真浪漫!”
雷古勒斯总算抬眸,他的双眸在此刻宛如冰冷的灰玛瑙,直直看向格兰芬多长桌。
他的语气很轻,却也极为轻蔑——这种轻蔑是对安多米达“愚蠢”的行为嘲讽,是对唐克斯出身的不屑,还有对小唐克斯血统的嗤之以鼻。
“爱情的力量吗。”
他冷冷复述道。
第19章 chapter18
我好像对时间的流逝丧失了真正的概念,城堡里一年四季更替,石楠花丛与紫藤萝点缀着斑驳的石墙。
我曾在夜深时登上天文塔,这是霍格沃茨里最接近夜空的地方。星河流连于墨蓝,我尝试寻找天狼星的轨迹,却一无所获。
倾斜的月光是冰冷的,山毛榉的瘢痕是冰冷的,变迁的晚风是冰冷的。它牵起我的袍角,银绿理应在阴冷的黑湖下翻滚。
沙菲克庄园一如既往的压抑,在苍茫的土地上投出一大片阴翳。这是我的囚笼,是我的枷锁,是我的压抑与痛苦,凛冽与缥缈。
伯爵茶入口醇厚,应有回甘,却在我的舌尖绽放苦意。我小口抿着,热气熏腾着我的面颊。
母亲端坐在我的对面,她熟稔地重复刮茶的动作,与我如初一撇的绿色眼睛平静得出奇。
“赫拉,你如今十五岁了,也应当订婚了——订婚对象要看你父亲的意思,多半是从你在霍格沃茨的同龄同学中择优。”
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有些错愕地抬眸,才发觉母亲的鬓角已冒出不明显的白发。
名为记忆的琴弦被拨动,白雪吞噬国王十字车站的地面。
“你喜欢她吗?”
我曾经这样问道即将订婚的布赖恩。
“这对联姻来说并不重要,赫拉。”
他如是回答。
在不久后的弄盏传杯与语笑喧哗里,我只是卑微地祈求这一天不要降临到我的身上。
“可是哥哥六年级才订的婚——”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最后的短暂自由,即使渺茫。
而母亲只是冰冷地瞥了我一眼,不容置喙道:“现在的局势和那时候能比吗?”
的确如此,黑魔王的势力在整个英国魔法界逐渐扩大,乌云渐渐聚拢,黑日即将彻底降临。
我加入食死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为了各大纯血家族间利益纽带的稳定,越早联姻的确越好。
我抓紧了白瓷杯柄,指节用力到泛白。我想通过这个举动抒发我的压抑,疏通呼吸,可效果却微乎极微。
我极端厌恶这一切,厌恶杳无音信的自由,厌恶连绵潮湿的雨季,厌恶冗杂精致的枷锁——但我还能怎么办?
日光透过古宅的彩色玻璃,倾泻到红棕木地板上,晕开五彩的斑斓。绮丽的光晕梦幻却又难以触碰,它拥抱着房间里的洋桔梗,轻拂我窗台上的灰尘。
窗帘轻轻翻滚,雾气正渐渐散去,我触碰着窗椽,荒芜的原野在我眼下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