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一直和那个警察往来。”迟雪突然提高声调,声音尖锐,“是不是他不让你去上学的!”
“不是。”尺言回答。
迟雪拉住他的手:“你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好不好,他真的不是好人。”
半晌,迟雪泄气一样,低下头,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我被保送了。”
尺言看迟雪许久,看着她的头顶,看见乌黑的发丝,他答:
“恭喜你,那是一间好学校。”
得到父亲祝福的迟雪,并没有开怀,她看着尺言迈步,松开手,询问:“我的话你究竟信了多少。”
尺言顿顿,微侧半脸,只看她一眼,便没有回头地往前走。
那日以后,尺言不仅仅孤身一人来上学了。每隔几日,他就抱着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坐在座位上。
他那弟弟很安静,不喜说话,也从不乱动。
学校默许了,班级里也无人提出异议。尺言不在座位时,他们有时会过来逗这个小孩子,给他饼干小零食,这个孩子尽数接过,却从来不吃。
尺言也很忙,尽管在学校里,却不常出现在班级。他准备起艺考,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也不算简单。
原本有兴趣,就算全是新知识,尺言学起来得心应手。专业老师指出:即便最后专业分低一些,只要院考过线,他的文化分也能绰绰有余拉上去。
迟雪坐在角落里,看着父亲的弟弟,也许父亲留下的真正原因是他。
临近假期了,课程赶得紧,桌面上堆满一叠又一叠的试卷。即便迟雪已经被确认保送,但是她不愿脱离学校。明明不与尺言再见面才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她每见他一次,都会心梗不舒服。
“啊呀!”一个女生突然叫起来。
她停在尺言桌子旁,慌张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尺言弟弟。这个一言不发的小孩,正拿着水笔,在每人仅有一份的押题作业上写写画画。
尺言并不在班级里,女生看着已然被画上鬼画符的试卷,手足无措。她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深知这些试卷的重要性,虽然题多得做不完,但也不能任由被小孩子糟蹋。
她想补救,从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手中救回几张试卷。小尺绫本来就握不紧的笔被抽出,他抬抬头,又低下头。
“小弟弟,你拿这个画好不好啊?”
女生忙将一旁的草稿纸与试卷调换,这可是要上交的作业。还未进行一半,后门突然出现人影,女生抬头忙喊道:“尺言,你快过来看看!你弟在乱画你的试卷!”
尺言的步伐立马变得匆忙,准确而言,是他看到弟弟被打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焦急起来。他忙赶过去,直直搂住弟弟,抽身回头:“没关系,让他画。”
他抱着弟弟坐在座位上,把女生递回来的笔递给他,“来,喜欢画就画。”
女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大概是多管闲事了。尺言一心在这个哑巴弟弟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人。
“行吧。”她浮出些许恼火,闷声走开。
迟雪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大家对这段日子,迟雪与尺言之间的沉默感到惊讶,连眼镜学长都忍不住掉过头来问:“他怎么变这样啦?”
“不知道。”迟雪回。
眼睛学长又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疏远了呀?”
没过多久,尺言又匆匆被叫走。她看到尺言凌乱桌面上飘落的试卷,这个年幼的弟弟并不懂得捡起。自被抽出笔后,他没有表露不安,可当哥哥拿笔往他手里塞几次后,他也没再拿起。
这个安静的孩子就那样坐在座位上,看着陌生的一切,就那样拘谨地坐着。
迟雪走到教室后面,捡起那张飘落的试卷,发现上面画满三角形和四瓣小花的童趣涂鸦。
几日过后,大家都不再去理会,任由这个小孩子代替他哥哥坐着。上课也在那里,下课也在那里,没有人在特意去与他交流。
终于一日,班长认为自己应当尽点职务路经尺言桌旁时,还是忍不住替他看一眼。认为那日的焦急确实有些冲动,可能惊吓到这个敏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