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蓉端起一旁的药碗,用嘴吹了吹,笑着对宋觉他们说道:“你们来了,我们也就能放心了。我看淳儿这事一解决,夫君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话锋一转:“但是,夫君你啊,不能因此就不喝药啊。旧疾难医,平日里更需小心。”
宁语蓉端起汤勺,凑到钟离元修嘴边,柔声劝道:“来,夫君,该吃药了。”
坐在一旁的宋觉见状感叹:“钟离家主,您与夫人感情真好,真是情瑟和鸣,情比金坚啊!”
钟离元修:“……”
一时之间,他在心中疯狂揣测着。
这疯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碗里不会被下了什么手脚吧……
不,应该不会。
当着其他人的面,一个深闺怨妇,她绝对不敢做什么。
思及此,骑虎难下的钟离元修只好咬牙微笑着夸了一句:“夫人有心了。”
然后低头顺着宁语蓉的手将勺子里的汤药喝下。
宁语蓉死死的盯着他,眸底划过一丝隐秘的畅意。
就在钟离元修喝完汤勺里的后,宁语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钳制住钟离元修的下颌,并拿起一侧药碗将碗中汤药尽数灌了进去。
一切发生在三秒之间,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促手不及。
即使钟离元修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想到竟一时抵挡不住暴起的宁语蓉。
钟离元修一改往日病弱模样,目呲欲裂怒骂道:“贱人,你给我喝了什么?!”
“断肠草。”
宁语蓉原地化成花妖的模样,她脸色低沉,声音像是淬了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钟、离、元、修。”
第37章 第十五只小红鸟
画卷内。
自云宿知晓钟离淳失踪真相后, 他又昏了过去。
在此期间,他反反复复的醒过来晕过去,醒过来晕过去。
被剥夺了记忆还被困在记忆长河中的云宿, 不停地经历他人的人生——以旁观者的身份。
他受到的影响愈发严重,起先, 他还能够记住有关桃溪镇的事,可是渐渐的,他连宋觉都快忘记了。
云宿第一次感到绝望,宋觉过后呢?下一个会不会就成乌白了?
如果到了最后,他连尉迟纣都忘记的话,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所以,云宿开始自救。
因为在回忆中感受不到疼痛, 他就一遍遍在手臂上用指甲刻下尉迟纣的名字,即使鲜血累累, 即便触目惊心。
在记忆碎片中,他看到了各种各样妖族的人生。
一会儿, 他是离家出走不幸被蛇妖吃掉的白兔精;一会儿, 他是爱上哥哥却被捉妖师拆散双双殉情的并蒂莲花妖;一会儿,他是被人类母亲圈养控制最后自焚的鹰。
他可以是任何人,但他又不是任何人。
人生苦短,妖生虽长, 又能如何不苦。
在这些记忆碎片里埋葬的, 全部都是妖族最痛的回忆。
恐惧、怨恨、愤怒、贪婪、孤独, 数不清的负面情绪腐蚀着云宿的心脏,禁锢他的灵魂,剥夺他的生机。
他既是旁观者,又是局中人。
终于, 云宿经历过的碎片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到最后一刻,仅剩那最后一片,等待着他的聆听。
云宿毫不犹豫的触了上去。
……
云宿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唤醒。
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观察四周。
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好似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般缓慢、呆滞。
记忆重塑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像提线木偶般僵硬。
云宿坐起身,离开了这不知名密林。
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只是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在指引他似的朝山上爬去。
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从远处望去,视线豁然开朗,高耸的山峰连绵不绝,在云雾的缭绕下若隐若现。天空中蓝色变得更为深邃,恍惚间,让人沉溺在这片蓝色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