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他不仅打了个哆嗦,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让巴顿靠后一些。
巴顿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后退几步,和叶宴隔开了一些距离:“陛下,我——”
“我知道,你不想要珀金留在我身边。”叶宴看着他缓缓道,“我留他自然有他的用处,而且你们之间也并不冲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帮我做过那么多事情,你永远都会是我最亲近的人。”
听到最后几个字,巴顿克制不住地笑了,跪着向前几步,他抬手,兴奋地想要握住什么,但最后只是讷讷地收回手,攥着自己的衣服:“陛下,你知道的,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只要您需要,我永远都是您最锋利的刀。”
叶宴很不喜欢有人突然靠近他说话,尤其巴顿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虔诚的信徒,不,更像是饿急了看见猎物的猛兽。
这个眼神让他十分不适。
“是吗?那如果我问你,他现在在哪儿,你也会告诉我吗?”
说到“他”,巴顿的笑忽然僵住:“陛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要和我装傻。”叶宴踩在巴顿跪着的膝盖上,“你知道我在说谁,你的,我的,我们的,前主人。”
“陛下,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巴顿喉结滚动,似乎有些克制,看上去十分紧绷。
“你来找我,不是奉了他的命令吗?”叶宴脚上用了些力气,但巴顿脸色却没有变化。
感觉像是自己踩在棉花上一样。
“雪莱,不,陛下,自从他出事之后,就彻底消失匿迹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更不是奉了他的命令,我来皇宫,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你,像之前我们在外面一样,保护你。”
“我进宫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偏偏那么巧,你知道了,还那么顺利地成为了我的贴身内侍?”
“我和您说过的,是克伦威尔阁下带我入宫的,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保证,我不是任何人的眼线,我只属于您,陛下。”巴顿说得十分恳切,可不知道为什么,叶宴总是时不时能看见他的獠牙,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张开利爪,把自己扑倒在地,吃干抹净。
自从他认识巴顿以来,叶宴对他的印象就是觉得他很奇怪,和他说话总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偶尔还有些神经质,有时候叶宴吃饭的时候,他就隐藏在角落里发出一些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
曾经,叶宴觉得他可能是他们的主人捡到的一个野人,吃人的野人,甚至一直都没有改变之前的习性。
而叶宴细皮嫩肉的刚好符合他的口味。
那时的叶宴活得很痛苦,没有什么和人说话的机会,唯二能见到的人,就只有他,和那个变态的主人。
虽然叶宴看不透巴顿,但至少,在他每次受伤后,巴顿都会给他上药。
可即便这样,叶宴还是恨他,恨他们。
所以在叶宴看见克伦威尔将巴顿带到皇宫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
直到现在,这个想法依旧存在。
叶宴收敛自己的眼神,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书。
这个世界难度比之前要大,他需要守护一个国家。
而他肚子里的东西还不足够他在这个连语言都陌生的地方存活下来,只能不断地充实自己,只有看得书足够多,他了解得足够透彻,才能最大程度上减少错误。
但是这段时间他看书看得太多太杂,就像是费温所说的那样,有些心力交瘁。
至于叶宴多梦失眠,这就是他之前的问题了。
夜晚,叶宴看完最后一页,眼睛有些模糊,他收好书,闭上眼睛,给自己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别说,还真管用。
做完之后,他看着桌子上费温给自己开的药,想了想,最后还是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也许是药效起了作用,这次叶宴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双眼有些睁不开,还没等他思考什么,就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他似乎又一次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和之前总是梦到多年前的事情不同,这次他梦到的地点竟然就是皇宫。
他梦到自己刚入宫的时候,被强迫穿上女装,因为女装尺寸较小,他被压在墙上,强行塞进尺码不对的蓝色裙子里。
穿好衣服,身边的人就开始给他梳头发,他们的手劲太重,抓得他头皮都要被扯起来,甚至还薅掉了几根头发。
因为口音问题,叶宴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叶宴看得懂那个眼神,他们在歧视自己,歧视自己一个男人,需要扮作女孩来讨好别人。
等穿戴完毕,叶宴被推搡着带到了一个地方,刚一进去,门就关上,因为不安,叶宴慌张地想要开门,但漆黑中,一个声音响起,让叶宴只能迅速转过头。
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叶宴,像是看一件商品。
他问他:“你是雪莱?”
叶宴听到自己回答:“是的,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