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淡化共生基因对他造成的影响，语气平稳，嗓音清晰，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端倪。

边朗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这次案件上，颔首道：“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我们和瑟米尔联邦军达成了合作，他们会配合我们这次行动。但基地处在沙漠腹地，外围有政府军层层把守，我们的武装无法突破。”

“所以你混在送水的队伍里潜进来，”齐知舟说，“就是为了从内部寻找破绽？”

“嗯。”边朗看向齐知舟，“你猜到我会通过送水的契机进来了？”

“这并不难，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基地，只有通过这个渠道。”齐知舟顿了顿，旋即又笑了一下，“也不算猜到吧，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边朗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凶相毕露地扑上去，狠狠啃了一口齐知舟的脸：“你在那个破山洞里扔下我的时候，我他妈差点就真死了！”

齐知舟一把推开他，捂着脸上被咬的地方：“边二，你是狗吗！”

“不是你成天挂在嘴边吗，说我是你的宠物狗。”边朗恬不知耻地说，“另一边脸自己凑过来，我咬一口。”

“你不该来这里的，”齐知舟无比认真地说，“你应该去医院，你有病。”

边朗忍俊不禁。

短暂的调笑打破了凝重的氛围，齐知舟转回正题，向边朗简单说了整座地下基地的构造：“地下一层到十五层我都已经摸清了，守卫非常森严，尤其是实验区，没有权限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找到突破口。”

边朗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弦外之音：“地下十六层呢？”

齐知舟看着边朗：“那里是囚禁实验体的地方，我极少下去。”

边朗微微眯起双眼：“这里毕竟是沙漠，在沙漠地底造出这么大一个堡垒，不可能毫无破绽。而且这个破绽，很有可能就在最底层。”

“嗯，”齐知舟点头，“你去那里，也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你的安全。”

·

次日清晨，齐知舟穿着白大褂，神情冷肃，搭乘电梯通往地下十六层。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佝偻、面容黝黑的男人，穿着象征实验载体的囚服，嘴上戴着止咬器。

有名研究院中途进了电梯，和齐知舟打招呼：“齐教授，早上好。”

齐知舟淡淡颔首。

研究员问：“这是您的实验载体？”

齐知舟说：“ryan组在做的犬化实验，他配合度不高，需要换一个实验体。”

研究员打量了眼边朗，说道：“他的身高很够，不如送到我那组，我正在做一组基因嫁接实验。”

第129章

“安东尼，”齐知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实验数据还没有采集好，他暂时不能转组。”

“好吧，”叫安东尼的金发研究员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谁叫我打不过ryan呢。”

齐知舟不置可否。

“齐教授，你吃糖吗？”安东尼从白大褂兜里摸出一根色彩鲜艳的棒棒糖，殷勤地递给齐知舟。

“谢谢，”齐知舟嘴角牵起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不用了。”

安东尼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那我自己吃喽！”

他长着一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娃娃脸，金发碧眼，笑容纯真，行为举止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天真烂漫。

然而，下一秒，安东尼“吧唧”了几下棒棒糖，用谈论天气般的轻松语气说道：“齐教授，现在基地严格控制实验载体死亡率，我们组都放不开手脚啦。昨天我那边又有个女孩因为排异反应死掉了，我还不敢上报呢，我打算先拖两天。”

闻言，边朗掩藏在止咬器下的嘴角瞬间绷紧。

“不过她的眼睛特别漂亮，眼神也很特别，像猛兽，亮得惊人。”安东尼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妙的回忆，语气快乐地上扬，“我已经把把她的眼珠子抠下来了，我要做成标本收藏，又多了一件艺术品！”

齐知舟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安东尼的描述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孩——他来基地的第一天，边策带他参观地下十六层，那里的所有人全都神情木然，对家畜般被圈养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只有那个女孩，冲上来用力拍打玻璃，目光灼灼，像是烧着两团火。

安东尼越说越兴奋，叼着棒棒糖，手舞足蹈起来：“齐教授你知道吗，大多数人类都很平庸，根本没有特别之处，也没有任何价值！但那双眼睛真的很特别，就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我当时浑身血液都沸腾了，我在想多美丽的一双眼睛啊，应该要放起来永久珍藏！天哪，造物主真是神奇”

“所以，”齐知舟打断他，“她根本不是死于排异反应，是你杀了她？”

仅仅是为了收藏一双眼睛。

安东尼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糖块在嘴里滚了一圈：“啊哦，被你发现了。”

齐知舟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