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人家?来看看？”

“……”

见步景明始终不说话，似乎还没?回过神，李焕卿便?低声和柯九辛几人说：“不然，你们?先去休息吧，等天彻底亮了我再?去找医师过来看看。”

危机已过，事件的主人公也并?没?有想要和他?们?交流的意思?，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必要，不如?趁着还早去睡一觉。

于是几位队友陆续离开了卧室，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小情侣。

窗外的天空此刻已经蒙蒙亮，太阳还未冒头?，只有微薄的云层在不断向?前卷动。步景明坐到床边，缓缓执起江入年滑到被子外的手，又担心惊扰对方，于是他?选择自己俯下身?去，在那白瘦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微颤的吻。

微不可查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步景明没?有闭眼休息，而是就?这么看着江入年，直到阳光透进屋内，那浓密的眼睫突然颤了颤。

江入年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脑子里?最后留下的记忆有些模糊，让他?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于是他?在尚朦胧的视野里?努力去瞧，先是看见了一片平整的天花板，而后发?现不知守了多久的步景明。

步景明浑身?是血的模样突然在脑海里?闪现，惊得江入年猛地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去扯步景明沾着血的衣摆，“景明！你还好吗，还痛不痛？”

“已经痊愈了，别担心，”步景明攥住他?的手，抬到脸边轻轻地蹭了蹭，“年年的天赋很厉害。”

江入年松了一口气，又很快察觉出?他?话语中的异样，沉默两?秒，还是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事，”步景明摇摇头?，“大家?都无恙，那两?个敌人也死了，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段安生日子。”

泰坦一次派出?了两?个这么强的对手，却还是死了，往下估计要好好琢磨还能用什么手段来把江入年带走。

泰不泰坦的，江入年一时顾不上那些东西了，他?觉得步景明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他?挪了挪屁股，凑得更近一些，抬手去捧步景明的脸，不自知地微微蹙起眉头?，“那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又是江入年看不懂的神情，实在有些过于复杂，但无可否认的是，那些看不懂的部分，底色皆是沉重的，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看一眼便觉有些喘不过气了。

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步景明的脸上的，江入年这么想着，到底是什么事在为难他?？

可步景明没?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房间里?也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让劫后余生的江入年也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步景明向后仰头想躲开他直勾勾的目光，但江入年还是追上来，几乎整个人都要扑进步景明的怀里，“你在想什么？”

“……”

“是因为我——”

“不是。”

步景明叹出?一口气，抬手将他?按进怀里?，力道有些大，江入年被压得有点难受，可还是一声不吭，只专注地感受着脸前那段脖颈在震颤，听步景明说：“我只是在生气。”

“……”

“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步景明终于“被迫”卸下一层伪装，直面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濒死前的无力，和重回人间时咽下的爱人的血。

要硬生生咬破那么大的伤口，保证能流出?那么多的血，只是想想，步景明就?觉得，更痛的应该是江入年才对。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江入年，以至于让江入年不得不再?次伤害自己来救他?。大脑意识到这一点时，滔天的愧疚与懊恼几乎要将他?彻底埋没?，要将他?压进深渊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步景明寻到江入年的右手，指尖一点点摸到手腕的位置，摩挲着重归平整的皮肤，那里?早已没?有任何痕迹留下，除了留在大脑里?的记忆之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江入年曾经受过的伤害。